老十五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个不大不小的食盒。
鸣柳忙上前接过来,笑着对老十五服了服。
“十五殿下真是玲珑剔透的心思,竟然猜到我们娘娘没用早饭呢!”
“什么?”老十五本来要往里走,听了鸣柳的话,立刻顿住了脚步。“你说,你们娘娘还没用饭?”
“是啊!”鸣柳的嘴憋了憋,没好意思说她和碧桃也没吃。“厨房里送过来的东西虽还算精致,可每日就那么几样,总吃也会腻!十五殿下你常跟八殿下出宫,不如抽空的时候,到外面买些好吃的点心啊饭菜啊什么的,给我们娘娘调剂一下。”
“鸣柳,少撺掇着十五殿下淘气。”秦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不过是一顿饭懒得吃,你就背后嚼舌头!”
“奴婢哪里是背后嚼,都是当面。”鸣柳说着,已经跟在老十五身后,进了屋子。
“三嫂,我从宫里带了些点心出来,本来也想给三嫂的,只是刚才来的匆忙,就没拿着。可我只是瞧着三嫂好像病了,并不知道三嫂还没用饭……”
老十五说着,声音慢慢低了下来,大眼睛闪啊闪,好像有了泪光,又怕别人瞧见,忙扭过头去,假装看桌子上的花瓶。
“我是不饿,才懒怠吃的。”秦诺笑着安慰老十五。
老十五扭过头来,看着秦诺,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但扫了一眼鸣柳和碧桃,却没有说,而是转身,向外面走去。
“我不能呆的太久,你们两个,好好照顾三嫂,把东西吃了,我下午再送过来。”
秦诺的心,顿时被老十五的举动给感动了。老十五虽小,可自小习武,又是在宫里长大,眼睛肯定比普通人要锐利一些。想是从鸣柳和碧桃的神色中,瞧出她们也中了毒。尽管鸣柳在老十五跟前拘束,没好意思说她和碧桃也没吃东西,但老十五定然是想到了。
只是,老十五是个习惯了自己皇子身份,不喜欢下人在他面前没规矩的孩子,自然不会亲口说出来,让鸣柳和碧桃一起吃那点心。因此,只能丢下那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可以理解成让她们两个服侍她吃,也可以理解成你们一起都吃掉。反正,他下午还会送。
秦诺是既感动,又有些好笑。这孩子这么萌,这么暖,却偏偏放不下皇子的架子,也是让人醉了!
“你们两个拿去吃吧,我还不饿。”秦诺笑看着有些发怔的鸣柳和碧桃。这两个丫头都不笨,自然也明白老十五的意思,怕是正沉浸在深深的感动之中,无力自拔呢!
“娘娘,您多少吃些吧!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十五殿下的心意,您若是不用,他知道了,该伤心了!”鸣柳说着,打开食盒来瞧了瞧。“里面很多呢!奴婢和碧桃两个吃不完的!”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秦诺瞪了鸣柳一眼,但还是在鸣柳摆过来的碟子中,拿了一块。“好了,你们拿出去吧,我还要再歇歇,顺便想想,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是!”鸣柳和碧桃答应着,互相看了一眼,方才知道被下毒的惊讶和害怕,已一扫而空。跟着娘娘真好,遇到什么样的事,都很快就会安下心来。
说是想事情,可秦诺吃了半块点心,便又觉得疲惫的很,待一觉醒来,已是下午。轻轻睁开眼睛,便看到碧桃和鸣柳两个坐在床边,鸣柳正担心地瞧着她,碧桃则靠在一旁,身上随便盖了样儿东西,看样子是睡着了。
“娘娘醒了!”鸣柳见秦诺睁开眼睛,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喜悦,声音却不高,怕吵醒了碧桃。
“你们两个不去歇着,在这里做什么?”秦诺问道,已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
“奴婢们……不困!”鸣柳话虽这么说,却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秦诺不说话。不用仔细去想,她也知道,这两个丫头,是担心她一睡不起,轮番看着她呢!只是也太傻了,难道她们瞧着她,她就能醒过来了?秦诺本想开句玩笑,话却哽在嗓子里,傻也好聪明也好,难得的是她们的心。
“娘娘!”尽管两个人声音很低,碧桃还是听到了动静,也醒了过来。“奴婢去给娘娘倒茶。”
“我去吧!”鸣柳忙起身,伸手按住碧桃。“你才刚睡着,快去歇歇。”
“方才睡着了,这会子倒精神了。“碧桃说着,也站起来。待秦诺漱了口,她已端了盆水进来,拧了毛巾,给秦诺擦手。
“娘娘,刚刚十五殿下来了,见您睡着,放下东西就走了。”鸣柳轻声说。
秦诺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主仆三人刚拾掇妥当,卫嬷嬷和刘嬷嬷两个便来送东西,碧桃接过食盒,客套了两句,就进了屋子,鸣柳则将两位嬷嬷让到原来青萝住过的那间屋子里说话,须臾,便乐颠颠地回来了。
“两位妈妈答应了,只是也有些担心,说若是王爷怪罪下来,还望娘娘帮她们说两句话。”鸣柳开心地对秦诺说道。
秦诺瞪了鸣柳一眼。
“定然是你又当着人的面,说了王爷定会回心转意之类的话!”
“没有……没有……”鸣柳虽否认,却忍不住伸了伸舌头,但只片刻,她就又理直气壮起来。“其实,卫妈妈在厨房里管着事,原本不必亲自来送东西,刘妈妈也不必来,只打发个年轻的过来就好了。她们两个却要亲力亲为,本身就是敬重娘娘!”
你平日无事就给人家洗脑,人家不敬重才怪!秦诺忍不住腹诽。
说实话,她挺喜欢鸣柳的性格,在原来空间的时候,她也很八卦,尤其是喜欢八卦明星绯闻。而在这个年代,没有家喻户晓的明星,只能将生活中比较引人注目的人当明星追了。只是,这生活中的,可跟追星不一样,一个不好,就会惹麻烦。
好在鸣柳虽八卦,却知分寸,关于景淑仪、灼桃和其他姬妾的事,她就从来不会在人前议论,最多就是当着她和碧桃的面说说,连映荷都很少听到。因此,秦诺也没特别提醒鸣柳。
说话和与人结交本就是她的乐趣,若是管着她,她定会憋的难受。
三个人自然是不吃那饭,只用了些点心,喝几口水就算了。到了晚上,卫嬷嬷和刘嬷嬷二人,便将米油盐送过来,还带了少许的菜。并告诉鸣柳,她们已将娘娘赏的钱拿出一部分补了亏空,至于每天分例的饭,她们还是会送过来的。
鸣柳将这话回禀给秦诺,秦诺暗暗点头。这两个嬷嬷也是思虑周详,这样一来,厨房里其他的人,就不会知晓她们暗中送东西过来的事。
如今,她就只等老十五那里的消息了。
老十五并没有让秦诺等的太久,次日,秦诺刚刚起床,还没有用早饭,老十五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食盒。进了院子,见秦诺披着个斗篷,在来回的走,老十五几步上前。
“三嫂,你不冷吗?”
“有点儿。”秦诺笑答。“不过再冷,我也不能成日赖在床上,否则,还没让人害死,自己就懒死了!”
“三嫂!”老十五看向秦诺的目光中满是崇拜。“你太厉害了!明知道有人要害你,还这么淡定。”
“我估摸着,那种毒既然并不很烈,也用不着解药,只要不再用慢慢就好了。倒是你!我让你做的事,都做了没有?”
“都做好了。”老十五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包东西。“三嫂你看,我还拿回来了一包。”
“这包东西,你交给你三哥。”秦诺俯下身子,在老十五耳边说了几句。老十五郑重地点点头,又四下看了看。“那两个丫头是怎么回事?我都来了有一会子了,也没人来接过东西去!”
“给我吧!”秦诺实在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她们两个正在厨房里熬粥,这会子怕是灰头土脸气急败坏的,就差把房子给烧了!”
秦诺原本以为,像碧桃和鸣柳这么会看眼色又勤劳的丫头,肯定是没等她起床,就先把粥熬好了。可事实却是,她们直到服侍她洗漱后,才结结巴巴期期艾艾地问她,那个米粥,应该怎么熬。
“不会吧!”秦诺觉得太夸张了。“你们服侍你们主子的时候,小厨房里都不做饭吗?”
“做过啊!”鸣柳立刻回答。“可是小厨房里的饭,也不用奴婢们动手。”
好吧!秦诺竟然无言以对。想想上次被赶到沁心居,她们用的饭,都是鸣柳从厨房里忽悠来的。两个丫头能烧出开水来,已算是难得,也不能指望她们会的更多了。
秦诺将熬粥的方法给她们讲了一下,两个丫头倒是很新鲜,都跃跃欲试,结果却是,在鸣柳的一惊一乍之下,碧桃也没工夫陪她散步了,也跑去了厨房,且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深宅大院里的丫头都这么娇贵,就更别说是真正的小姐了。说起来,倒也难为了那位卫国公府的小姐,有时候还亲自熬汤给你三哥。”秦诺笑着,伸手要接老十五手中的食盒。
“还是我拿进去吧!”老十五说着,拿起地上的食盒,便往屋子里走。“这里面不只是点心,还有我和三哥、八哥没用完的粥和菜,三嫂趁热吃。都是没动过的,很干净。三哥是听到我让人留下这些东西的,却没有阻止,也知道我要送到这儿来,和八哥出门的时候,还特意说了一句,别等着凉了!其实,他挺关心三嫂的!三嫂也很关心三哥,不是吗?否则怎么知道三哥这两天心情不好,侧夫人亲自熬汤给他!”
老十五一行说着,一行将食盒放好,回头,却见秦诺并没有跟着他进来,不由得小大人儿一般,摇了摇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他刚刚的话,都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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