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淡绿倩影走在偌大宫道上。
慕初和悠然自得,素指绕弄腰间垂下织棉束带,髻间步摇。
随她动作环珠相碰,发出清脆响声。
她脚步闲散,轻抬眼便望见殿宇亭阁,巍然屹立,鎏金铜瓦,精雕细刻。
她毫不着急地往御书房走去,一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走了两个时辰。
过了早朝,慕寒一般都会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慕初和要找他,只能前往御书房。
温暖骄阳已至火辣,御书房外一片新绿。
平铺草地中间是石子甬道,延伸至书房大门,草地中心点缀生勃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
擦着额头细汗,慕初和踩着甬道往前走,踱至门前五格石阶,轻步走上。
侍候慕寒的桂公公站在书房外候着,一身宝石蓝绣仙鹤长袍,皓道苍颜,手拿佛尘,头戴孔雀毛顶镶宝石帽。
看着慕初和向御书房走近,他面露微讶神色,随后向慕初和迎上。
二人站在御书房屋檐下,琉璃金檐正好挡住灼热骄阳,“清雅公主,您来找皇上?”
望着眼前苍颜,慕初和唇角微扬,笑道:“是啊!望桂公公通报一声,本公主有要事禀告父皇。”
桂公公敛衣作辑,“请公主稍候片刻。”言毕,他转身推门进房。
自桂公公进了御书房,慕初和思绪就出了神。
遭慕泠囚禁关押一事,慕初和必须自己面对,傅清远不能随她前来。
因为他找不到私闯后宫正当理由,上次他进宫给慕初和送药,已是冒险之举。
慕泠那边,他们不担心,因为她无凭据,就算告至慕寒那里,一样定不了他的罪。
慕初和也不想将事情闹至如此地步,是慕泠处处挑衅,触碰她的底线。
她想待人和善,别人却将她逼向死亡深渊,不反击,岂是慕初和的行事作风。
一刻钟后,桂公公从书房走出,漫步到慕初和身边轻声,“公主,陛下请您进去。”
玉手随桂公公那声话语,用力将手中粉色香包握紧,慕初和莞尔一笑道:“谢谢桂公公。”
随桂公公走进御书房,慕寒一身绛紫色锦袍坐在大书案后,闭目养神,轻揉眉心。
案上香炉离升起袅袅香烟,卷裹着书案上方的短帘帐。
书案后方摆放着一个朱红色书柜,书柜边上纂金丝,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
慕寒眉心微低,略带愁容,似在处理政事上遇到阻碍。
直至桂公公一声,“陛下,清雅公主来了”。
他才缓缓睁眼,却不见半分惊喜与担心,神态自若道:“慕儿,你来了?”
料到慕寒会如此反应,慕初和双脚跪拜在地,桂公公识相退下。
慕寒如此不待见慕初和,似与慕初和娘亲安殊有关。
四宝年纪虽小,对宫中事情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就算是宫中十几年前的事情,她都能打听出一二。
她曾向慕初和透露过,安殊当时虽贵为皇后,掌管凤印的却是卿氏,夜夜侍寝的也是卿氏。
安殊怀上慕初和是在慕泠出生后,是个意外,也是慕寒突然兴致,对她百般蹂躏,毫无温柔可言。
那一次温存的三月后,安殊就怀上了慕初和。
身怀六甲的安殊获得了慕寒更多的关注,慕寒到她寝殿的次数也多了,但很多时候都是以二人大吵一架散场。
安殊七月怀胎时,不知何事又与慕寒大吵了一番,过分动怒动了胎气,所以早产,身子虚弱,又导致了难产。
稳婆讯问慕寒选大选小时,他毅然选择了慕初和。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心照不宣,慕初和直接表明来意。
并未提及她这一个月去了何处,遭遇了什么事,她也明白,慕寒并不想知道。
慕初和神态从容,若无其事的模样,似让慕寒在她身上看到了安殊的影子,不忍她跪在地下,便柔声道:“有何要事,慕儿都可以起来回话。”
慕寒话音落下许久,慕初和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厢房静默,她顺手理了理额前青丝,淡抿唇瓣,收起平日假意伪笑,背脊挺直。
在慕寒的端详下肃目绛唇道:“儿臣不想妨碍父皇太多时间,儿臣只想就一个月前遭长姐慕泠囚禁鞭打一事,望父皇替儿臣主持公道。”
慕初和话音刚落,门边竟温婉柔和喊起一声,“皇上。”
御书房二人循声同时侧脸向门边看去。
只见卿氏素衣着身,轻点素妆,风髻雾鬓只插一支凤钗。
她拉着一身淡紫长裙,面色如死色的慕泠盈步走来。
卿氏踱至慕初和身边的空闲位置后,拉着慕泠一同跪下,清泪涟涟,弱柳扶风道:“皇上,臣妾带泠儿前来领罪。”
慕初和发现慕寒好像很受卿氏娇柔装弱这套,她在这跪了许久,也未见他有半分起身的意思。
卿氏一进门,不过娇嗔几句。
他微蹙眉梢,从玉座站起,走到卿氏身旁,将她扶了起来道:“爱妃何罪之有?”
看眼前二人郎情妾意,慕初和鸡皮疙瘩掉了一身,心中更是明白,今天让慕寒主持公道这事算是黄了。
见慕寒心生怜惜,卿氏眼色低敛,玉手搭上慕寒锦袖,轻拭泪珠道:“泠儿生性纯良,囚禁鞭打清雅公主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绝非本身意愿。”
“爱妃这话是什么意思?”略略沉吟,慕虑疑惑问道。
慕初和以为卿氏要独揽慕泠所做之事,没想她话锋一转,竟将所有事情推至另一个人身上。
“泠儿身边有位侍候丫头唤月香。月香一直心悦傅将军,又碍于自己丫环身份,觉得配不上,更嫉妒清雅公主与他有婚约,便整日在泠儿耳边,煽风点火挑唆她们的姐妹关系。”
顿了顿,卿氏继续道:“泠儿以为清雅公主就如月香口中那般,整日在背后中伤她。泠儿气不过,鬼迷心窍便将清雅公主囚禁起来,鞭打她出气。”
语毕,卿氏舒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张已按下了红手印的宣纸,“皇上,这便是月香那丫头的认罪书,她全都招认了。”
一个月前,卿氏知道慕初和被人救走后,便将月香召见凤鸾宫,秘密将她关押起来,剪掉她舌头,再严刑拷打逼她写下认罪书。
一切准备妥当,卿氏派人日日在宫门守着,只为等候慕初和回宫。
慕初和跪在一旁,嘴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全程看着卿氏在自导自演,心中猜想,如无意外,慕寒应是信的。
失神的下一秒,慕寒已踱步至慕初和身前,伸手将她扶起。
“不过误会一场,慕儿你也别与长姐计较了。但泠儿确是打了你,这样,朕禁足她在寝宫三个月,不得外出,慕儿可还满意?”
事到如今,那容得了慕初和说不,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慕寒能当上浣月国国主,必然是有手段,有计谋的。
他岂会愚蠢到连这小小的栽赃嫁祸都看不出,他不过是偏帮卿氏一方而已。
道高一尺,魔高一张丈。
是她慕初和不如卿氏老谋深算,不如卿氏受宠爱,所以,这次她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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