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风雨前夕
楚苒同梁焓一回营帐,纳兰兴便道:“我们这些人都去放鹰逐犬,却独不见表兄踪影,我们还以为表兄被哪个雄心豹子给吃了,原来是有美女相伴偷偷私会去了”说完众人大笑。
梁焓赔礼道:“殿下说笑了,我同这位姑娘只不过是迷了路罢了”。
纳兰兴这才打量楚苒,一见着实是个美人,骨子里透着清冷,冷脸的她却又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纳兰兴看着一言不发,目光如炬的她,似乎对于他的打量很是不满。
“算了,这次便饶了你,若是下次表兄再是如此,断是不能轻易放了你”纳兰兴道。
“多谢殿下”
他们两这个小插曲,很快在众人的谈笑之中被遗忘了,酒肉上席,不少人极尽恭维之力。
楚苒偷偷看着面对纳兰兴明里暗里的挑衅依旧波澜不惊的林洱,想着刚才的事,到底?是何打算?
楚苒不明白,就像现在,他也从未有意或者无意看她一眼。
……
“我看你心事重重?”
从小木屋出来,梁焓明显感觉到楚苒有心事,不知道她遭了什么烦心事。这厢,出了明争暗斗的狩猎场,回了府,看她在庭院信步,便上前问她。
“有吗?”楚苒撇头看了一眼梁焓,撞上他的一脸询问的眼神又迅速撤离。
“有”梁焓回答的坚定“不过你既不想说,我便不问”。
梁焓这么一说,楚苒不知为何,暗暗舒了一口气。
梁焓负手,跟着楚苒的步伐,细细移步,又挑了话头道:“今日,作何感受?”
“无聊至极”听他这么一问,楚苒脱口而出。
“何出此言?”
“自己设了局,顷刻,言谈举止之间,将自己的心思暴露无遗,不止无聊,简直是自掘坟墓”
想着刚刚的一幕幕,楚苒就觉着这个大皇子可笑至极,明明是无可撼动的皇储,如此这厢,倒像是无知孩童闹的笑话,一番赌气,宣泄不满罢了。
“别人精心布置,倒被你说的愚不可及,一文不值”梁焓笑道。
“不是吗?”楚苒反问,看向他似笑非笑的眸子。
“在这天烬国,皇子只有一位,如此一来,这大皇子的身边,自然是溜须拍马之人甚众,突然出现一个同他针锋相对之人,打破了他原来的安逸,有些自乱阵脚,草木皆兵罢了”梁焓道。
每每看向他那双勾人的眼眸,深沉?诡计?楚苒看不懂看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惊叹于他为何,好像洞明一切,却又置身事外。
“怎么了”梁焓看向,正盯着他的楚苒。
眼神交汇那一下,楚苒回神,眼眸一转,睫毛一挑,哼一声道:“我只是在想,越是嚣张跋扈之人越不懂人心险恶,而那种不出声的毒蛇,往往能给人致命一击”。
梁焓嘴角勾起,邪魅一笑,又道:“我原以为,苒苒心思纯良”
楚苒明眸假笑,反问道:“若是心思纯良,就不会活到此刻,你说是不是?三皇子?”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梁焓低头,楚苒感觉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一眨眼,梁焓的俊颜距离的她脸咫尺之间。
“你是在说我吗?”梁焓玩味道。
面对那么近,那么突然的气息,那个她看不懂的男人此刻……眉睫之前……第一反应……退……
离她不熟悉的场景,难以把握的人……远一点……至少……不能这么近……
“别动,一不小心就会花容失色”梁焓一手抓住了后退的楚苒,还对她一笑,楚苒清楚感觉到他的气息扑上她的脸,痒痒的,他灼灼逼人的眼,仿佛她皮肉之内的骨血都要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这种感觉很不好……
楚苒用力推开他,定了心神道:“没功夫跟你闲聊”转身回了屋子,关上门。
刚刚的境况,楚苒很是不舒适,她回房算是逃避,但她的确没功夫跟他打哑迷,早前的事早已让她心绪不宁。
若是此时是其他人,她或许可以罗列出因果缘由,利弊得失,自小在皇宫摸爬滚打的她不得宠,受了不少冷眼,也正因如此,她也有一套自保的生存之道。
人和事,什么是利,什么是害,她倒是通透,要不然她这只小蚂蚁,谁都可以随便踩死。
简而言之,趋利避害……
可人一旦有情,便是软肋,她自问还做不到像她的父皇后宫的那些女人一样,关键时刻可以断情断义,独善其身。
一旦事情有关是那些自己上心之人,所有都乱了,一旦感情用事,便会看不清,便会误事,对于梁晔是这样,对于皇兄也是。
既然,遇事不能独善其身,那么就没有万全之策……
呆坐在桌案前的楚苒,手中拿着当年皇兄送给她的木偶,皇兄送与她的最后一个生辰礼物。
看着看着,仿佛看见了那年,从墙外翻越而过的皇兄,微风中的笑脸,以及这个礼物,带给她在深宫孤独之中的一丝暖意。
因为她生肖属龙,所以皇兄便亲手刻给她一条龙,她还记得,那日皇兄告诉她“苒苒属龙,他日必定人中龙凤”。她还笑话他“皇兄此番论断,那属鸡犬之人,岂不都是鸡鸣狗盗之徒”……
皇兄是被父皇寄予厚望的大皇子,同她,本来是一个是高高在上,一个是脊地之泥。
后来才知道,那个看似养尊处优,世人艳羡的嫡长子,连自己的生母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生母地位低贱,生下她,便没了命,正好中宫无子,理所应当由皇后抚养,而他也就成了争权夺利的利器。
知晓了这些,才知道原来他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在那个斗兽场一般的皇宫里,血缘至亲可能算不得什么,他们能够彼此相惜实属不易,也算是此生一件幸事。
后来南国边境战乱不断,皇兄领军平乱,不能相见,但是那份牵挂一直在,多亏了皇兄的打点,她在皇宫的日子也不至于那么艰难。
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
今夜,没有月光,窗外格外的黑。
这样的黑夜,楚苒无法安息,这世间,没有人知道,其实她特别怕黑,因为每当夜深人静,偌大的宫殿,独她一人,每每睁眼望向一片漆黑,感觉周围有着无数鬼魅的侵扰,那样的恐惧,她需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抵御黑暗中的孤独与恐惧。
这样的黑夜,那么冷漠,那么深不可测。一颗心就好像,被人凿了一个窟窿,里面是无尽的空洞,难以探寻,没有边界。
这样的黑夜,好似孕育着一个又一个惊天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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