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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生父

明月照青城 殷俊 4156 2021-04-02 20:59

  只见刘奭穿着中衣,外面罩了件斗篷,拉着郑氏的手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宫婢。

  两人连忙行礼:“见过王子殿下。”

  刘奭松开郑氏的手,小跑几步过来拉住明月青的手:“大哥哥,你到房里来说吧?奭儿也想听。”

  被刘奭渴盼的眼神望着,明月青只觉头大如斗,只怪自已一兴奋就控制不住嗓门,让刘奭在房内听到他们的交谈,若在白天倒也罢了,这夜深人静的,让她到王子殿下的房里去,那里一堆的宫婢,她躲都来不及,只得一脸惶恐的望向郑氏。

  郑氏也是没想到刘奭巴巴的从床上爬起来,是为这事儿而来,蹲下身子,拉过刘奭牵着明月青的手,拢了拢他的斗篷:“殿下,明侍卫正在当值,不能擅离职守。殿下想听人说话,奴婢给您讲个女娲补天的故事可好?外面凉,咱们早些回房吧。”

  刘奭不动不语,抿着嘴仰脸看向明月青,一双渴盼的眼珠,在夜色里分外明亮。

  这无声胜有声的眼神,只望得明月青差点便要一口答应了,但职责、规矩在身,即便再心软也不敢答应。

  想了想,曲腿半跪在刘奭面前:“殿下,卑职学武,全是因为小时候贪玩、顽劣,让父亲头痛不已,才送去学艺,这期间……呵呵,殿下还是不听为好。”

  郑氏忙接口:“就是就是,还是回房去,让奴婢给殿下讲女娲补天的故事吧。”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今夜露重,殿下在外站久了,小心着凉。”

  明月青扭头一看,见平昌候缓步从王婕妤房门处走来,顿感意外之极,一时竟忘了行礼。

  刘奭眼神黯淡,垂着头无声走了,郑氏和两个宫婢向平昌候匆匆行礼,随刘奭回房。

  看着刘奭失意的小身影,明月青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才三岁大的孩子,便这般懂得进退,真是让人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月辉清朗,平昌候盯着明月青月下清俊的脸,有一瞬的失神,微微侧身对跟在身后的王进道:“你在此守着罢。”

  走向明月青:“今晚夜色很好,明侍卫可愿陪本候在寺院里走走?”

  明月青本就有一肚子疑问,哪有不愿之理?有平昌候的人顶班,她欣然应允,随平昌候往寺院前院而去。

  与明月青一同值夜的侍卫看看年过四十、一脸严谨的王进,心里十分不情愿与之站在一处,却也无法,谁叫人家是候爷的随侍呢。

  ……

  也许是昨夜血腥刺杀的缘故,银色月光笼罩下的寺院里几乎见不到人。夜风轻拂,带来虫鸣蛙叫,还有塔檐上悠扬悦耳的铜铃声,让人不由得心静如水,在不知不觉中忘却了恐惧与伤痛。

  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平昌候负手而行的背部,他脚步轻缓,行走间衣摆、袍袖随身而动,若行云,如流水。明月青跟在他身后,本在思量如何开口问母亲的事情,看到望见平昌候的背影,猛然发觉居然有人走路也走得这般好看。

  正走神时,前面平昌候已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她:“你……伤势如何?痛得厉害么?”

  明月青抬头,才发现两人竟然走到了寺院后的一处草地,心里一突,再听他语声关切,莫名有些紧张:“多谢候爷关心,卑、卑职伤得不重。”

  看着她目光闪烁,神情别扭,王彧青亦有些不自然,默了一刻才又道:“你母亲还好吗?”

  明月青抬起眼皮,诧异得看着平昌候,他竟不知母亲早已去世吗?

  明月青诧异的眼神,让王彧青心里无端发慌:“怎么?她过得不好吗?”

  明月青垂下头,抚着剑柄,好一会儿,语气低沉的道:“母亲早在卑职七个月大时就过世了。”

  “什么?!”犹如一声霹雳在王彧青脑袋里炸响,震得耳中嗡嗡直响:“过、过世?”眼前飘过五彩云朵,他茫然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以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候爷!”明月青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平昌候反手紧紧抓住明月青的手,这张与月瑶神似的脸像在水光波影里,不住晃动:“她……”

  一想到月瑶这么早就离世了,一时间,心痛如刀割。

  是他,都是他,是他的懦弱害死了月瑶。

  如果当初不是他优柔寡断,顾及脸面,被胡氏自残的行为胁迫……如果他心智坚定,坚持已见,收了月瑶做小,她兴许就不会这么早死去。

  “候爷?”明月青扶着脸色一下煞白的平昌候,不明白他为何对母亲的死这么大反应。

  “她……”王彧青好一会儿才涩声道:“你母亲是怎么过世的?”

  明月青眼神一黯:“父亲说,母亲是产后亏虚过度。”关于母亲过世这事,杏花和父亲都不愿细说,她也只知道个大概。

  “父亲?”突然,王彧青想起了婉娘的话,拉着明月青急切的道:“那姓陆的因何将你们母子赶出家门的?你又因何到了明家医阁?”

  那姓陆的这般对待月瑶母子,他定不会让姓陆的好过。

  明月青双眼大睁:“候爷,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王彧青眼神微闪:“本候与你母亲是故交,她的事情,本候自是知道一些。”稍停又道:“你且说说,你父亲因何将你母子赶出府去的?”

  平昌候一再追问这个,明月青一时踌躇难言,毕竟于母亲来说,未婚先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想知道生父的念头有多鲁莽,原本想打听出生父的心思一下没了,甚至有些后悔跟着他出来。

  王彧青见明月青皱眉不语,猜测她定是对自己心存防备,不愿说与他听,不由一声长叹:“罢了罢了,本候原也是不忿你母亲落得如此下场,想要替她讨个公道,你即不愿说,就当本候逾越了。”

  平昌候那声凄然长叹,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哀伤,让明月青心头震动不已,他到底和母亲是什么关系?

  明月青怔怔看着平昌候,月色下,他俊朗的脸被深深的落寞和哀伤笼罩着,不知怎得,看着他的脸,让她有种想要去抚慰他的冲动。心里思量着,他既与母亲是故交,貌似感情还很深,人家一心为母亲着想,她还顾忌什么?

  略一思索后,明月青轻声道:“听杏花大娘说,母亲在嫁去陆家时便怀有身孕,被陆家知道后,将母亲遗弃到乡下,母亲自此便不言不语,生下卑职不久就过世了。”说完,叹了口气,垂首又道:“父亲看我可怜,便收留了我,卑职、卑职至今还不知道生父是谁。”

  嫁去陆府时便有了身孕?

  王彧青猛然看向明月青,一个念头在脑中电闪而过,让他激动的浑身颤抖不止:“你母亲嫁去陆府时便有了你?”

  明月青脸露赧然,蹙眉点头。

  王彧青似是未见,激动的继续追问:“你是何年何月出生?”

  平昌候怪异表现,让明月青诧异莫名:“卑职生于昭帝始元元年四月二十。”

  昭帝始元元年四月二十,昭帝始元元年四月二十!王彧青脑中不断回荡着明月青的话语,再看月下她那挺秀的眉毛、微翘的鼻尖,尤其那双晶亮灵动的眼眸,与月瑶如此的相像。

  往事如潮水汹涌而至,一时之间悲喜难禁,上前一步,两手放在她肩上,泪水迅速湿了眼眶:“你、你……”

  上天垂怜,明月青竟然是他和月瑶的孩子!

  明月青、明月青,这孩子名字里也有个青字,定是月瑶给孩子取的名字,原来她心里还是记着他的。

  王彧青忽然仰天长笑:“哈哈哈……”

  明月青见平昌候一会儿流泪、一会放声大笑,哪还有平时温文儒雅的模样,简单就像个疯子,不由又惊又怕:“候爷,你怎么了?”

  王彧青仿佛没有听到,仍旧放声长笑,笑着笑着,竟然哭了起来,明月青顿时慌了手脚:“候爷……”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把年纪了,居然在自己这个生人面前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的,明月青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应对,向周围扫了一眼,幸好欧阳宁城的卫兵没有在这里出现。

  “瑶儿……瑶儿……”王彧青边哭边自语:“是我负了你,是我负了你啊……”

  见王彧青泪水不断,哭得悲切,明月青也不由动容,想到母亲死得凄惨,鼻尖酸涩,眼泪漫上眼眶。

  夜凉如水,环绕着两个在月光下伤心恸哭的身影。不知何时起,草间蛙鸣虫叫声早已停止,只有塔铃清悠的叮铃声,在夜空里传出好远。

  不知不觉间,月移中天,夜已深沉,王彧青已止了哭泣,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文,只是周身依旧带着浓浓的哀伤。

  明月青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估摸时间已经接近子时,再有几个时辰,天该亮了,她跟着平昌候出来这么久,就算是候爷叫她出来,自己也不能擅离职守这么长时间,“候爷,时辰不早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明月青的一声候爷让一直沉浸在悲伤里的王彧青猛然回过神来,目光向四下里一扫,见不远处有一根枯木横在草地上,走过去撩袍坐下,向明月青招招手:“孩子,过来坐。”

  孩子?明月青眼睛瞪得老大,平昌候今夜的表现实在匪夷所思,让人捉摸不透。

  见她踯躅不前,王彧青重又招手,语气温和:“快过来,本候……我有话与你说,今夜就让王进替你值夜,放心吧。”

  明月青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坐下。

  王彧青侧身看她坐得如此远,苦笑了一下:“今晚,我便与你说说你母亲的事。”

  明月青精神一振,让人觉察不出的朝平昌候身边挪了挪,急不可待的望着他在月下俊朗的脸,竖耳聆听。

  谁知平昌候眼睛看着远处,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得着急起来,正当她想出声询问时,平昌候轻声慢语说了起来:“十八年前,我与你母亲相识于一个细雨蒙蒙的午后,其实,应该是一个错身而过的偶遇。”

  想起当时的美好,嘴角浮上一个浅笑:“那时我不知道你母亲是谁,就让王进四处打听,一直不得结果,却在一个好友家的酒宴上意外看到了你的母亲,才知道她是歌舞坊的当红舞姬。”

  听到此处,明月青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隐隐作痛。

  千猜万想,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竟然是个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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