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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遇伏

明月照青城 殷俊 4247 2021-04-02 20:59

  第三日天色微明,明月青躺在床塌上,睁着眼睛看着白色的纱帐帐顶,想到昨夜遇到巡夜卫兵的情形,在心里盘算今日还要不要去那小院,身旁明月琼翻了个身,打断了她的思绪。

  凑过身去,轻轻推了一下明月琼的肩头:“阿姐,这几日你就在家里,不要出门好吗?”

  好一会儿,明月琼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向窗户望了一眼,见天亮了,缓缓起身穿衣,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明月青轻轻扯一下她衣袖:“阿姐……”

  阿姐对她这两天晚上的异常行为,一直不闻不问,让她有些难过,想找阿姐商量一下,一看到阿姐那冷冰冰、爱搭不理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明月琼穿衣服的手停了一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明月青只怕张廷元不死心,还会对阿姐使些别的手段,一着急,手上不自觉的用了力:“阿姐,我们是一家人,你的事情……”

  明月琼低头看看明月青拉扯她衣袖的手,眉头皱起:“明月青,你是想扯烂我的衣服吗?”

  明月青蓦得想起几年前扯坏她衣服的事来,手指一松,放开了明月琼的衣袖:“对不起,阿姐,我很担心那些坏人上次害我不成,只怕他们会想别的办法再来害你,你还是小心些,尽量别出门了。”

  明月青的话,让明月琼心里微微有些震动,她看得出明月青是真得关心她,可那又如何呢?就凭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些什么?

  穿好衣服,临出门前,见明月青坐在床上,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终究有些不忍心:“明月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会找人将事情处理好,你就别瞎操心了。”

  张廷元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相信林家娘子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只是这件事一定得瞒着父亲和哥哥,否则,父亲一定会很快找人把她嫁了,那她和欧阳宁城就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想到这儿,又加了一句:“还有,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许到父亲和哥哥那里去胡说。”

  明月青本想问为什么,继而想到自己不也是瞒着父亲夜夜跑出去?点头答应了她。

  既然阿姐有办法,她心里再无担忧,决定今晚最后再去小院一次,若还是等不到人的话,就只当这是一次深刻的教训。

  飞快地溜下床榻,飞快地穿衣服,这两天为了报仇,都没好好吃饭,也没去帮父亲干活了。

  ……

  入夜时分,忽然起风了,风摇树动,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天上铺了一层纱一样的薄云,一勾弯月隐在薄云之后,发出黯淡的微光。

  前一夜被巡夜卫兵追踪,所以今晚明月青小心了许多,没有直接翻墙入院,而是远远站在和柳条巷相对的一条巷道内,在漆黑的暗影里,凝目注视着小院。

  今夜好像注定是不平静的,风呼呼地吹着,不时掀起她的衣摆,鬓边碎发亦随风飘动,不时扫到脸上,搅得她心绪不宁。

  亥时刚过,一个黑影慌慌张张,左顾右盼地往柳条胡同的那个小院走去。

  明月青神经瞬间紧绷,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今夜终于让她等到了。找人寻仇这种事,毕竟是第一次做,心里十分忐忑。

  只见那黑影走到小院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后,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明月青身形一动,快速向黑影悄无声无息的走过去。

  为避免引起巡夜卫兵的注意,她打算悄悄溜进院子,然后再伺机行事。谁知,就在她离黑影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黑影突然转过身来,同时甩出一条绳索向她头上套来。

  这一突变让明月青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些恶人居然还想捉她!

  吃惊过后,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窜上来,想让她再次受辱,门都没有!

  心念电闪,迅速侧身避开索套,伸手捞住绳索,猛地往身前一扯,黑影没料到明月青身手如此迅速,猝不及防地被扯得向她身前撞来。

  昏暗中,见明月青另一只手快速向他胸口拍来,黑影慌忙抬臂格挡,生生挨了一掌,身躯倒飞出去,“嘭”地一声撞在小院门板上。

  与此同时,巷道左右两边院墙上又跳下七、八个人来,将明月青堵在巷道中间。

  明月青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出这几人穿着卫兵的衣服,才明白自己中了他们的埋伏,不由大吃一惊,转身往巷口跑去。

  她虽然报仇心切,却没想过要依靠官府解决,更不想落到官府手上。

  站在她身后的陈超,见明月青返身向他跑来,刷得抽出腰刀:“站住!”举刀就砍。

  明月青不知道今夜有多少人在这儿等着抓她,不敢和他们纠缠,身子一矮,躲过这一刀,听到身后刷刷地抽刀声,沉下心思,冷静应对。

  脚在右边墙壁上一点,翻身跃过面前的陈超,身子刚一落地便向巷口飞窜而去。

  眼见跑到了巷口,一个人影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挡在巷口,低声喝道:“往哪儿跑?”

  一只手迅捷无比的向她肩头抓来,速度之快,让明月青心中一凛。

  堪堪缩肩躲过这一抓,明月青知道今晚遇到了高手,想要脱身恐怕不易了。

  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绝不能被官兵抓住。

  一咬牙,抽剑在手,刷刷几剑,逼得那人一阵手忙脚乱,她则趁机跃上墙头,脚下不做丝毫停留,向北掠去。

  欧阳宁城被明月青快如电闪的剑招,逼得连连倒退,还差点划伤了脸,不由心头火起:“小贼,你今天死定了!”亦飞身跳上墙头,提气追去。

  明月青脚下生风,哪儿有空理会那人骂些什么。

  陈超见两人一前一后飘上房顶,头痛至极,转身对其他八人喊了句:“追!”当先往两人消失的方向追去。轻功不是他的强项,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地上跑吧。

  追了一段,欧阳宁城心里越来越吃惊,前面奔逃的贼人个子不高,身形消瘦,像是个没长成型的孩子,没想到轻功竟似和他不相上下,难怪陈超追不上他。

  明月青偷空往后看了一眼,见她不但没甩掉欧阳宁城,反倒让他越追越近,再跑一会儿,必定被他追上,单打独斗她不怕,就怕其他几个人追来一起围攻她,到时胜算难料,被他们抓住就糟了。

  心里焦急,跳下屋顶,跃到巷道中,迎上追来的欧阳宁城,挺剑向他刺去。

  欧阳宁城知道她剑法厉害,只恨自己轻敌,身边什么也没带,见她挺剑来刺,不敢大意,只接了几招,衣袖便被划破一道长口。

  明月青愣了愣,她本不想伤了巡夜的卫兵,但眼前这人武功比昨天晚上的那个厉害许多,情急之下,手上自然掌握不住分寸。

  一面打着,一面脑中飞转脱身之法,稍一分神,又是一剑刺中了欧阳宁城的肩头。

  饶是欧阳宁城躲得快,还是被剑锋划破皮肤,鲜血浸出,肩头立刻一片濡湿。

  欧阳宁城又惊又怒:“好你个小贼!”

  明月青心慌得退开一大步,倚墙而站,执剑凝目注视着欧阳宁城的一举一动。

  她不想伤他,可这人太难缠,再打下去,那几个卫兵追到,她便没机会逃脱了。

  今夜月光黯淡,大风吹着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明月青站在墙体的暗影里,欧阳宁城背对黯淡的月光而立,谁也看不清谁的面容,却都紧紧盯着对方。

  似是感觉到明月青惊慌的心思,欧阳宁城想到刚刚交手时,明显感觉对方年龄不大,武功却十分了得,加上他手上拿着剑,自己竟打不过他,只好想法拖时间,盼着陈超几人快点追来,“我劝你还是别负隅顽抗,快快束手就擒,也免遭皮肉之苦。”

  明月青低声辩解:“我没干坏事。”

  听了明月青有些孩子气的辩白,欧阳宁城心里一怔,继而皱了皱眉,双拳紧握:“干没干坏事,不是你说了算,待本官拿你回去审了后,自有论断。”

  凝神缓缓上前两步,想要看清楚明月青长得是何模样,忽见明月青握剑的手一动,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向他脸上飞来,忙抬手格挡,黑物击中他手掌掉落在地,原来是块青砖。

  欧阳宁城的手掌被青砖砸的一阵巨痛,正要骂人,只见对面人影一闪,明月青已翻身跳进旁边院墙里。

  欧阳宁城在心里骂了句:该死!跟着跳上墙头。

  当他站到墙头上,借着蒙蒙的月光看清院中的景物时,顿时傻眼了。

  诺大的院中,一边摆着几口巨大的染缸,另一边整齐摆放着一排排的竹架,竹架上挂满了各色布匹,风摇布飘,在朦胧的月色下飘飘扬的熬是好看,哪里还能看到明月青的人影?

  陈超这时领着几人赶到巷道,欧阳宁城手一招,几个人先后跳进院墙里,卫兵们跳墙时,嗵嗵的落地声响惊动了守院的工人,以为是来偷布匹的贼人,提着风灯高喊捉贼。

  不一会儿院中便聚了十几个人来,一见跳进院子的是九人竟然是巡夜的卫兵,个个睁着惺忪的睡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宁城站在院墙上,一直密切注视着院内外的动静。

  被吵醒的织染纺的工人,乱哄哄得挤到院子当中,满院嘈杂,将这个区域巡夜的卫兵吸引了过来。

  欧阳宁城只感头痛无比,向这队巡夜的卫兵简单交待了下,便打发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院中,陈超叫工人们站在原地待命,叫其他几个卫兵在院中、屋内仔细搜了一遍,没找到明月青。

  只因没人看清明月青的面貌,在场的工人个个都有嫌疑。欧阳宁城跳下院墙,同陈超两人,挨个儿将这些工人仔细看了个来回。凭他感觉,这些工人当中,没有一个是明月青。

  估计她一跳进院子,便借着那些布匹的掩护溜掉了。

  折腾了大半夜,却是一无所获,又见陈超等人,还有那十几个工人都盯着自己,等待着自己下一步的指示。

  欧阳宁城摸了摸鼻尖:“都散了吧。”

  陈超看他肩头衣衫划了一道长口,周围一片暗色,猜他是负了伤:“哎,你肩膀……”

  “不防事。”欧阳宁城不等他说完,已跳下院墙,扔下一众人等,先行离开了。

  还是太过自信、大意,让明月青在自己眼皮底下溜了,而他连明月青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再想到他逼陈超请客吃饭的事,就觉得今夜丢脸丢大了。

  身后隐约传来那些工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全当没听到,忍不住对明月青磨牙:小贼,别让我遇见你,否则……上下牙根一错,发出吱咯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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