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失家园共走天涯图反击巧设计谋
杜若抬头看他,满脸诧异。
商略抬手揭下那张告示,撕得粉碎,又对她笑道:“快上马吧,一会儿往来行人多了,我们就走不掉了。”
杜若犹豫了片刻,还是上了马,她知道,商略若是真要将自己送官,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的,还不如信他。
商略待她坐定,也跟着一跃上了马,一扯缰绳,马儿就疾驰起来。
杜若除了曾和萧云泽共骑过一匹马外,还从未和其它人共乘过,更何况还是一个不过昨夜才认得的陌生男子,她自觉得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简直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一座木桩。
商略见她如此,本想取笑她几句,可一来怕她又生气,二来从她方才的叙述中已听出她和萧云泽的关系并非简单,也不好再唐突佳人,只能也向后稍稍错开了身子,两人就这么别扭地行了一程。
马行了半个时辰左右,天色已经大亮,商略一扯缰绳,催马下了官道,转上了一条小径,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绿树掩映的村落外。
商略下马,牵了马往里走。
杜若不由又紧张起来,这是去哪里?
商略觉察到她的心思,便解释道:“这是我家,我回来取些银两和洗换衣物,也顺带换去身上这身---你不觉我已臭不可闻了吗?而且,你也不能就以这副模样上路,那样走不出这梁州地界必然就会被人认出。”
杜若不禁为自己的多心而暗自愧疚,一想到是自己弄脏了他的衣履,更是脸红。
好在商略只管行路,也未留意。
两人转过几重房舍,就听到远处一片吵嚷声,待看清情形时,商略的脸色不禁大变了---只见不远处一片焚烧过后的残砖断瓦,从废墟犹可看出原是一出不小的院落,大火显然刚熄不久,此刻仍有不少人正那了水桶木盆往来运水泼浇,尚不时有缕缕白烟腾起,此处都可闻到那炙热的焦糊。
杜若看着那废墟,再看商略的脸色,已经猜测出了七八分,心里也跟着一沉。
第四十六章喜纯真浪子心动历波折鸳侣终见
商略直直望着那里,牵马呆立在原地。
杜若犹豫着正打算开口,就听他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回来迟了---那花卿怜果然不是好惹的!”
杜若还是抱了点滴希望,赶紧问道:“那是你家?”
商略点了点头,竟然将马直接拉转回身,对她道:“走吧,还好我身上还有些散碎银子和几张银票。”
“那你家……”杜若惊道,家已经被烧成这样,难道不上前看看。
商略却打断了她:“不消管它---反正我也是孑然一身,烧了也只不过少个栖身之所,这样也刚好,没了牵挂,此去平良关,正好就在军中谋个职位,说不定还可以成就一分功业。”
杜若从未见过如此洒脱不羁之人,一时也不知再说什么,何况此祸是全因自己而起,愧疚满腹,却只能低声道了句:“是我连累了你。”
商略一笑,摇头道:“切不可这么想,这不是你的过错,只是那帮恶人太歹毒!我若不帮你,便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无疑为虎作伥。走吧,趁众乡亲还未发现,倒走了干净,否则反倒要生出许多麻烦来。”
说着,也翻身上了马,趁那救火的众人尚未发现,依旧打马照原路而去。
商略带着杜若一直小心而行,饮食都是在偏僻村店里买些熟食酒水,吃了就匆匆赶路,直到天色全黑,才找了处小市镇,用散碎银子在成衣铺子里买了几件衣物,又找了间小店住下,次日一早,他让杜若扮成男装,带着她去骡马市买了匹好马,又找钱庄兑换了银票,采买了些物品,这才往平良一路行去。
两人一路北行,天气炎热,又要时刻提防杜若被人认出,所以格外辛苦。不过商略是个性情洒脱,不拘小节之人,杜若和他熟了之后,也渐渐对他的调笑戏谑习以为常,还不时同他应和几句,所以两人虽然行路辛苦,说说笑笑倒也不觉煎熬。
商略见杜若性子虽倔强,内里却最是天真单纯好相处的,他以前只是出入青楼酒肆,同那些风尘脂粉打过交道,从未接触过象她这样的女子,更是深感有趣,只是,眼看距离平良关日近,自己和她再象这样相处的日子也有限了,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竟然暗暗希望路途能再长些。
杜若却恨不能一日问他几次何时能到,而且脸上的喜色也是一日比一日更浓,让商略看了更加郁结。
两人各怀心思,就这样走了二十来天,终于到了平良关,待商略一打听到大军行辕所在,杜若就催促他直奔那里。
萧云泽站在行辕前的校场点将台上,俯首看军士们操练。
六月底的天气,烈日当空,兵士们个个汗流夹背,却无人有丝毫懈怠。
这些数月前还涣散不整,毫无斗志的兵士如今已经是军容肃谨,斗志昂扬,最重要的是,对他唯令是从。
他淡淡一笑,又习惯性地从贴身衣袋中取出杜若给他做的那个香囊,轻轻摩挲。因经常抚摸,香囊的素白缎面已经有些发黄,银蓝丝线绣的兰花也失去了光泽,上面还有不少洗不去的暗色污痕,这是他数次受伤沾染上去的血迹。
已经又是数月未见了,不知她如今怎样?但愿梦泽能护她不受什么大的委屈。
他闭目在脑中冥想着她的模样,手中的丝绸细软柔滑,一如他记忆里那个人儿的肌肤和温润笑靥,让他的心也不觉跟着柔软起来。
他本可以现在就挥师南下,直接攻入都城逼迫萧天祚禅位---经过这月余的联络谋划,京畿禁军甚至宫城内卫都已有大半将领愿归附于他,唯他马首是瞻,可他却迟迟未动,一是实在不愿再起兵戈,让眼前这些兵士再去出生入死,让无辜黎民再受兵乱之灾,二者,也是最重要的,如今杜若还在宫内,若是他起兵,萧梦泽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她的--若是杜若有什么不测,他费尽苦心去夺这天下还有何意义?
他叹了口气,睁开眼,又看了一刻手里的香囊,才将它小心收回怀中放好,慢慢跺下点将台,向中军大帐走去。
正走着,忽听到身后吵嚷声,他立住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丁承兆正扯着两名专管军需的将官吵闹,隐约可听得出是说天气暑热,要更换通风的大帐和索要消暑瓜果之物。
萧云泽也无心管他,冷笑一声仍回头走自己的路---当初萧天祚令丁承兆作为监视军和他同行,他就猜测此人必是萧天祚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耳目,后来收复平良关后,经吴钺密查,果真发现丁承兆持有萧天祚的亲授手谕,后来自己和吴钺带兵追敌时让丁承兆后援粮草,也正是故意设下的圈套,这蠢物果然正如自己所料拖延不发粮草,自己这才有了借口将他虢职,并拆散收编了他带来的那营禁军,将他彻底架空并置于自己的监视之下。至于萧天祚的那张密旨,他早就让人从丁承兆那里偷了来,若不然,丁承兆就算不挟旨号令众人诛杀自己,至少也要向萧天祚参劾自己不顾圣命,擅自虢降钦命监军,解散禁军。
此刻此人已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患。
身后的吵嚷声越来越大,忽只听丁承兆骂道:“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如何敢如此待我?我好歹也是三品侍郎,当今圣上钦命的监军!你们这般不顾圣命虢降我的职位,就是违逆圣命!是谋反!我要奏明圣上,治你们欺君之罪……“
那两位将官见他如此颠倒黑白,都忍不住和他理论。
萧云泽也停下了脚步,丁承兆的话让他脑中灵光一动,心里已有了计策。他加快脚步回了大帐内,找来吴钺,两人闭门商议了一番,吴钺便领命而去。
丁承兆咬牙切齿地回了自己的帐中,将帽子一摔,一屁股在毡毯上坐下,一边擦汗一边大骂萧云泽。自从几日前他和军需官提出要换帐篷后,萧云泽就对他百般刁难,先是说他贪图享乐,在军营当众吵嚷,乱了军纪,当着众军士的面打了他二十军棍,这两日又让他亲自带人去搬运石料砂土,加固城防,天天累得半死,若不是皇上的手谕没了,他何必受这等窝囊气!
一想到手谕,他不禁又气又怕,气的是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当心,失了如此重要之物,怕的是此事若被萧天祚知道可就是杀头的大罪---手谕遗失至今,他都没敢向李显提起,更别说奏报皇上了,更怕它若真如自己猜测,是被萧云泽派人窃去,那只怕萧云泽此刻对自己的种种都是有心为之,正是要找个既能杀自己又不会让皇上疑心的借口。
他越想越怕,只觉得这里简直片刻都留不得,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先逃回都城去再说---若是将自己的猜测告知李显,求他通融,或可免了自己的死罪也未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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