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追穷寇孤军深入解困境舅甥相见
再说萧云泽和丁承兆一行人昼夜兼程,三日就到了大军驻地,此刻大军已经被元胡逼迫得节节南退,距离夔都只不过五百多里,且人疲马乏,军心涣散,几乎成了一盘散沙。萧云泽不顾劳顿,连夜就召集各部将领到行辕商议,重新部署整顿,又挑选了些尚存斗志的骁勇将士,自己亲自统领,由吴钺作为副帅,直接迎战敌军的精锐铁骑。
萧云泽身先士卒,带领的又都是愿为国赴死的勇士,只一仗就让敌军伤亡大增,锐气顿减。
他这一举动让各军将士大受鼓舞,加上之前他平叛的威名尚存,很快军心又聚拢起来,大军渐渐止住颓势。
萧云泽因之前得过左浚的教诲,对元胡军队的用兵谋略都深为了解,因此几仗下来,心中就有了底气,谋划运筹也更得心应手,苦战月余,终于开始反败为胜,收复回了一些失地。到了五月末,大军已经将敌军向北逼回了平良关,最终在夺关一战中,萧云泽手刃元胡统兵大将都炎。元胡军队失了主帅,顿时溃散,撤回了平良关以北的戈壁大漠中。
因平良关以北不过百里就是戈壁草滩,本来就是元胡的领地,其占有天时地利,所以如果贸然追击可能会有危险,再加上大军苦苦拼杀两月有余,已经是人困马乏,且粮草供给多有不继,萧云泽就将大将军行辕设在了平良,准备进行一番休整,补充些粮草,再做下一步打算。但萧天祚得了战报,立刻责令他不可松懈,要他深入大漠追击余寇。
萧云泽无法,只能和各路将领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将大部分军队分驻在平良关和沿线各关隘,防备敌军反扑,由丁承兆坐镇平良,总行调度指挥,自己则和吴钺带了精锐,继续北进。
如今天气已到六月,炎热难耐,再加上茫茫戈壁,水源缺乏,萧云泽带领的众将士又同自幼就生长在此地的元胡人不同,很难适应这种气候,不少士兵染了暑疫,体乏呕吐,虽然经随军战医及时救治,疫情并未扩散,但还是有不少人因此病死,这大大影响了士气和战斗力,更何况又和元胡余部遭遇数次,恶战了几天,最终抵达平良西北五百里的断龙山时,出发时的一万多精兵,只剩下了五六千人。
“殿下,如今怎么办?”吴钺在军帐内来回转了几十圈,看萧云泽依然坐在案前,对着地图出神,如同老僧入定般,不由又急又躁,也不管是否扰了他,就大声问道:“如今山下是元胡新集结的五万兵马,我们现在连六千人都不到!更糟的是我们这次本就是轻兵深入,粮草辎重本就不多,出发时丁承兆曾说,三日内筹集粮草即可派人补给,可如今已过了八日,连个影子也没见,你说,他是不是有心这么做?那人是兵部范廷玉的手下,范廷玉是什么人?若不是他,左老将军又怎会幽愤而死?那种货色手下能有什么好人?我当初就对殿下说过,丁承兆这人不可信,如今看来果然如我所料,这粮草的事定是他从中捣鬼!还有,殿下,虽然皇上令我们追击余寇,不可撤军,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就算回头休整些时日,养足精神备齐粮草再杀来怎就不行?如今可好,被围困这里,内无粮草,外无援军,这不是等死么?……”
他在这里激愤半日,萧云泽才抬头,淡淡打断他道:“如今围困我们的是敌军主帅是谁?”
吴钺见他此刻还如此云淡风轻,不由怔住,半天才回道:“属下不知道,不过探报说职衔应不低,看中军旗帜上有狼头纹章。”
狼头纹章,只有元胡的王族可用。
萧云泽点了点头,取过纸笔,快速写了几行字,然后封好,递给吴钺道:“派人把这封信送过去,务必要亲自交给他们的主帅!”
吴钺疑惑地看着空无一字的信封,惊问道:“你要降敌?”
萧云泽也不答话,只是扫了他一眼,吴钺只觉得这一眼竟是前所未见的冷戾,他不由一颤,赶紧解释道:“属下只是不明白。”
萧云泽并不做答,只是看了看帐外已近昏黄的天色,吩咐道:“赶紧送出去!”
元皋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见他只带着一名侍卫,而身处自己这五万人马的大营中,竟然还神色自若,毫无怯意,不由在心里暗赞一句,果然真英雄,确有君王之风!他低头看了看书信上的那几行话,想到这年轻人的身份,不禁更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涌起,不由暗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就是萧云泽?”
“是,我就是大夔国主长子萧云泽,也是如今二十万平胡大军的统帅。”萧云泽无视军帐四周环立的全副武装的元胡兵士,不卑不亢,从容答道。
元皋点点头:“你写书信要面见我,不知为何事?难道是被我大军围困,没了生路,想要降我?”
萧云泽淡然一笑:“你怎么不问,是否是我要当面取你人头?”
话一出,只听周围一片刀剑铮鸣之声,四周的元胡侍卫们已经个个都已经是利刃在手,围拢上来,只等自己狼主一声令下,就将眼前的狂徒剁成肉酱。
吴钺见状也“唰”地一声拔出剑,挺身挡在萧云泽身前。
萧云泽看了吴钺一眼,略一摇头,吴钺会意,但仍犹豫了一刻,才抽身退到一边,只是仍满面戒备。
“好小子,果然有胆量!”元皋大笑着起身,一挥手,“都退下!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要怎样取我项上人头!”
武士们都依令退回到大帐四周。
萧云泽走上前几步,停在元皋面前,依然满面平静,道:“我今日来,只是想问一问我母亲当年的一些旧事!”
元皋脸色不由一变,怔怔看了萧云泽半日,才扬声道:“都出去,我和大夔皇子殿下有密事要谈!”
吴钺迟疑片刻,但在萧云泽的眼色示意之下,最终也只能跟着元胡侍卫一起退出了帐外。
大帐内只剩下了元皋和萧云泽对面而立。
元皋上下打量了萧云泽良久,方长叹一声,道:“象!太象了!你和她简直如出一辙,无论是样貌,还是脾性,我方才第一眼见你,就好象又看到她站在了我面前,可怜她,如今也不在也有二十多年了……”
原来,如今的元胡狼主元皋,就是萧云泽的生母元灵的嫡亲兄弟。元灵本是元胡前任狼主的幼女,当年深受狼主和各兄姊喜爱,本该嫁给元胡贵族的她却因为羡慕汉人文化,好奇中原的风土人情,十九岁那年,瞒了父兄,偷偷一人到了汉人聚集的市镇游历,在幽云一带巧遇当时还是大夔皇子,被先皇派出戍边历练的萧天祚,两人一见生情,元灵便不惜叛国背亲,跟随萧天祚去了中原。
“……你母亲为人太纯良,我们草原游牧之民,向来心性梗直,哪象汉人那么多心思诡计!萧天祚就是靠一副巧舌骗取了你母亲的心思。我曾带人将她偷偷找回,告戒她萧天祚很可能是知道她身份,想以她作为筹码,这样,若我元胡大军压境,他们就有所凭借了。可你母亲执意不听,竟然又设法逃回了大夔……后来不久,就听说她死于难产,想来,当时她一心要回大夔,应该就是怀了你,有孕在身。”
萧云泽静静听着,大帐中的篝火将他的脸色映得明暗不定,却显得愈发冰冷。
“她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被人害死的!”萧云泽咬牙冷冷迸出两句话来。
“什么?”元皋手中酒碗顿时落地,将身下的毡毯浇了个透湿,他“噌”地一声站起,一步跨过矮几,伸手就揪住萧云泽的衣领,圆睁的双目已经赤红,一字一顿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她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萧云泽直直迎上元皋的目光,眸子中也是一片冰冷,“是萧天祚和当今的皇后李贞儿!”
他将当年听到的宫人关于他母亲死因的私语说了一遍,元皋听得顿足捶胸,只恨自己当年怎么就没有设法困住妹妹,才让她落了个如此下场。
“那你既然知道你母亲死因,难道就坐视不理?”元皋见萧云泽依然一脸平静,不由气恼质问道,“难道你和萧天祚那奸徒一样冷血?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不!”萧云泽截口打断元皋,“我自然会让该偿的债都偿了,不过,还需要狼主能助我一臂之力……”
他的目光森冷,让元皋不由一颤--这年轻人的语气虽然平淡,那那斩钉截铁之势,根本不容人拒绝。
元皋不由点头,“你说!不过,就算你是灵儿的亲生儿子,我的亲外甥,可你毕竟是汉人,汉人之狡诈无信,我们元胡人早有领教!若你说的无法打动我,我就让你命丧此处!然后我再挥师下,自己去取你那禽兽父亲的狗命!”
喜欢魅狐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魅狐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