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茶就站在永安身边,亮亮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两只手看了个遍,最后,发现空无一物。
依然带着一丝期盼地问“永安啊~”
殿内的二人看向她。
“你,空着手回来的吗”
经她这一说,永安才想起来,一边抬起手来,一边刚想说话。
辛夷要逗她,打断“他都一览无遗了,还用再问一句做什么”佯装正色。
“怎么,他不应该空手回来吗”
永安听着主子这话,不禁有些疑惑地转过脸去看了她一眼,须臾便反应过来,那只探向胸口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整个情绪霎时宕了下来,儿茶耷拉着脑袋,有些委屈地说“主子她们出宫的话都会给我们带好吃的呀”
辛夷一脸正经“你又没与永安说,他哪里知道”
软软的声音“永安出去得早,我没有提前知晓,都来不及说”
见她如此失望的模样,她也不忍再逗她了,给了永安一个眼神,他便从怀里取出了一包长长的油纸包。
“出门前主子吩咐过,让我带一些零嘴回来”说话间,将那包东西伸在儿茶面前。
眼前突然多了一件物什,小手顿时接了过来,快快解开袋口,里头红彤彤晶莹无比的圆珠子映进她的眸,黯淡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糖葫芦”
惊喜不已。
抬头看向自家主子,笑得嘴巴都要挂上耳朵“主子,我要吃咯?”
难为她,口水都要流一地,还晓得征询主子的意见。
莞尔一笑,辛夷点点头“吃吧,原本就是给你的”
脸上的笑容更欢了“谢谢主子”
说罢,一口咬下了第一颗糖葫芦,牙齿与外面一圈糖块接触时,散出咔嚓的好听的声音。
这端的永安看着,他买回来的,为什么对他视而不见?
虽然他是不计较,但有些不明白。
仿佛听得到他心中疑问,嘎吱嘎吱咬着嘴里甜到入心的糖葫芦,儿茶抬头,置气似的说了一句“谁叫你故意不拿出来”
他?
永安受了冤枉。
“主子,你吃一个,真的好好吃,好甜的”小小的脸上一脸满足,凑过去想要主子也吃一口。
辛夷笑“我咳嗽,吃不了这些甜的东西”
替主子背了锅的男子从怀里继续掏出两包东西“我想你有糖葫芦就可以了,糖炒栗子跟酥炸油包我就全给羌活与青葙了”
什么?
猛一转头……
果真看到他两只手里一个巴掌大的两包东西,甚至闻到了它们散发出的焦香浓郁的味道。
“主子,我先拿去给他们了”
辛夷笑着点头。
迈步,他往殿外去。
嘴里含着糖葫芦,一边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儿茶望着那两包零嘴离她越来越远,愣住。
“永安~”在后头讨好的一唤。
迈步疾忙追上去“永安啊~”
“对不起,你别与我计较好不好,你分我一点点吧……”
然而前面的身影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儿茶慌了,急了“永安啊,是我的错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的了,你别走啊,要是被羌活看见,他定要独吞了不给我的,永安……”
小碎步着急忙慌掀开帘子追出去。
辛夷转过头,从窗柩望出去,见那妮子一手抓着油纸包,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不住地在追逐着永安的步伐。
脸上挂着清浅而又温暖的笑意,这寒冬岁月,都消融不了!
她心道,永安若是真要挣脱她,哪里会让她看得见他的背影,不过是刻意放慢了速度!
喉咙一阵痒痛,忙以锦帕掩着嘴,轻轻的咳了起来。
两刻钟后,永安折回正殿,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布囊,交予辛夷。
素手接过,取出里头的物什,那是一枚精巧的胭脂盒,边沿嵌着一颗颗上等的珍珠,她打开,里头是所预料的胭脂。
“此药名为一品红,毒性不强,可长期接触皮肤,便会渗透到肌理,致所触之处奇痒难忍,留下一块块如痱子大小的红斑,永难祛除”他将此药物一一说来。
辛夷神情淡漠,将胭脂凑近鼻间,细细嗅闻。
闻到的,唯有胭脂的怡人清香。
将药还给了他,轻声交代“你小心行事”
“主子放心”
“你对外宣称,就说我前几日每日喝药风寒也不见好转,发了脾气不肯再喝太医的汤药”
“主子是不想让那人怀疑”
“那明日的请安,需要抱恙缺席吗”
“这么些日子也没传出我病情加重的消息,我总得现身,帮忙打消一下她的焦急疑虑”
翌日,向来不迟到的辛修姬今日却难得的在请安进行了一半之后才姗姗来迟。
听得殿外宫女进入大殿来“禀娘娘,辛修姬到了”
殿内坐着一圈的妃嫔,贤妃在其首“请进来吧”
款款身影在青葙的搀扶下徐徐而进,走至贤妃面前,屈膝福礼“妹妹来迟,望姐姐恕罪”
众人瞧着她进门,看到那张憔悴的面容,与左右低语议论。
贤妃瞧着她脸色苍白,面上覆上关忧“你身子不适,遣人来告知一声便是,何须强撑着过来”
吩咐青葙“快把你家主子扶起来”
“是”
入了座,辛夷又止不住的咳了两声。
锦书在一旁,忧心不已“你这身子怎的还没好”
曲修姬坐在正对面,这几日原是心底疑虑,以为是红参出了什么岔子,这药半点没见其效。
眼下看到这贱人一脸憔悴的模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辛夷摇头“我也不知,吃了药也不见好”
锦书低斥“宫中的太医这样无能的吗”
看了辛夷一眼,曲修姬试探“妹妹这句话可就错了,担得太医者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我等小病大痛太医一来都能药到病除,怎的到了辛妹妹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莫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让菩萨惩戒了?”
辛夷没有说话,抬眸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又轻轻地咳了起来。
“都说同为服侍皇上,理应同心同德,我看姐姐好像每每都不愿让姐妹们安乐似的”一边顺着辛夷的气,锦书一边看着那女人道。
那头的桑德容温言解围“曲姐姐应当说着玩的,二位姐姐莫要动气”
贤妃瞧她不时咳嗽,似不方便说话,便朝她身后的青葙问道“你家主子身子怎的没有半分好转”
又转头吩咐宫女“去煮一杯胖大海来”
青葙出来回话“回娘娘,正是因为迟迟不见好转,服用了五六日,我家主子一气之下便不愿再碰太医院送来的汤药了”
闻言,曲修姬眼神一闪。
五六日?
她们连下了将近半月的药,她却只喝了五六日?
怪不得没有听雨轩出事的消息传出。
扫了对面的辛夷一眼,眼底一抹憎恨一闪而过。
算是便宜你了!
贤妃“这样下去如何可以,稍后你回去,去太医院再另请一位太医,天寒地冻的,更加不能这样耗着了”
“奴婢遵命”
“这事皇上可曾知晓”
做主子不方便说话,贤妃本是问青葙,而止了咳嗽的辛夷微哑着声音开口“皇上日理万机,我一点小风寒不值得惊扰圣驾”
曲修姬看她声音沙哑,说话之时神情有几分难受,旁人看来,不过是风寒致使的喉咙不适。
赞许地点头,贤妃有些忧心道“皇上已经整整两月未有踏进后宫,风雪天气,多处郡县路况积了厚雪,庄稼遭风吹霜打,皇上与大臣们都在商讨应对之策,加速实施,我们这些后宫女子不能为皇上分忧,已是失责了”
众人脸上便都浮上了一缕忧虑
储秀宫,曲修姬迟迟才从床榻而起,这严寒的季节,越发使人贪睡。
梳洗过后,坐在妆奁前,红参替她绾发上妆。
仔细地梳理着主子的青丝,红参绾了一个双刀髻。
美目在琳琅满目的首饰盒上挥扫,曲修姬最后择了一支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往后轻轻一举“戴这个”
红参接过,看到上头的凤尾,脸上浮现为难,迟疑劝道“主子,凤凰只有皇后才能簪”
“三年来后位无主,既然无主,我戴了又能奈我何”
小心地道“可贤妃…”
曲修姬不耐“让你戴就戴,再多说一句自己掌嘴”
忙垂首“是”
绾好了发,布了薄茧的手拿起妆奁之上的胭脂盒,边沿嵌着圆润细小的珍珠,精巧无比。
红参以粉扑轻压盒子内的胭脂,轻轻的抹在主子的脸颊。
“手脚麻利些,皇上快要下朝了,你让小厨房准备好膳食,我去太和殿与皇上一道用早膳”
“是”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提着食盒行至太和殿,却被挡在了外头。
“不是奴才不让您进去,实在是皇上吩咐下来,不准人来打搅”
曲修姬拧眉“本宫就进去与皇上一道用完早膳,不过是半个时辰”
话音才落,身后一个女子轻盈而至。
语气微惊喜“姐姐也在这儿”
听闻声音,曲修姬转过身来,瞧见来人,眉眼闪过一丝轻慢,余光瞟到其身后侍女手中的食盒,淡淡道“妹妹真是不巧,皇上今日政事繁忙,谁也不得觐见”
闻言,桑德容不禁有些诧异与失望,上前一步与千德礼言谈“公公能否进去通传一声”
目光有些为难地在两位娘娘身上环顾一圈,千德礼唯有松口“那就请二位娘娘在此稍候片刻”
太和殿偏殿内,太监宫女端着早膳鱼贯而入,那颀长的男子坐在茶桌一旁,手中阅着一份各级郡县对于风雪天气实施的应对之策,经验收的成果统计。
早膳已上完,为首的宫女躬身禀告“皇上,请用膳”
眼帘未抬,长陌只淡淡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一众太监宫女却步鱼贯而出,与千德礼侧身而过。
“皇上,曲修姬与桑德容在殿外求见”
闻言,长陌抬起头来“她二人一同前来?”
“桑德容后脚才来”
起身,走至八仙桌旁,锦袍一甩,入座“让桑德容进来”
千德礼没有多问,恭声答道“遵旨”
却步退了出去。
到了二位主子跟前,客气谦卑地对桑德容道“皇上请您进去”
“有劳公公了”
蹙起了眉,曲修姬问“本宫呢”
千德礼颔首“娘娘请回吧”
这样的答复,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不敢相信,自己竟输给了身旁这个女人。
桑德容有礼地轻轻一屈膝“那妹妹就进去了”唇边是温柔的浅笑,起身来。
红唇抿成一线,曲修姬直直的盯着她。
这人没有半分惧怕,眼神直直迎上她的,微笑着,转身携着婢女而去了。
瞪着她的背影,一层薄怒覆上曲修姬的面容。
愤愤一转身,拂袖而去。
进入太和殿,皇上已在里头用着膳食。
娇娇一福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并未看她“起来吧”嗓音温淡。
“谢皇上”
闲杂人等是进不得太和殿的,侍女子英便在殿外等候。
一名宫女正在桌旁给皇上布菜,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桑德容径自接过宫女手中的辟毒著,余光朝食盒扫了一眼。
那宫女便恭敬颔首,打开食盒将里头的膳食一一呈出。
长陌不着痕迹地扫了反客为主已会使唤他的人的桑德容一眼。
秀手盛了一道一品官燕“皇上,这些都是臣妾让御膳房熬制了几个时辰的佳肴,您尝一尝”
说话间,汤勺伸到他嘴边。
探手,他欲要接过,哪知娇人微微一错开“臣妾喂您”
单手控住了碗口,径自接过“朕自己来”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东阳殿待着”
面上拂过一丝娇羞“皇上许久没来后宫了,臣妾想您了”
脑中突然想起许久未见的人儿,总爱脸红,即使伴他身侧一年,她想他,也不会说想他!
“国事繁忙”
藕臂揽上他的,柔柔撒娇“皇上,今晚…能不能来臣妾宫里”
面上一派温和,心中却不见半分波动“好”
美人顿时喜上眉梢,殷勤欢悦地又布了两道菜“皇上日夜辛劳,需得多补补身子”
既体贴又温柔!
撤走了早膳,屏退了妃子,陪伴长陌的,还是从来都不会消减的卷宗奏折!
京墨从殿外进来,在龙椅下站定,等待主子问话。
半晌,那个只顾埋头批阅的男子缓缓抬起头来,一壁拿过新的奏折,一壁问“她身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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