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氏有些懵了!
陈村长倒是吩咐了要给陈连生送精米,可这世道精米多精贵啊!小王氏给陈家添了五个儿子坐月子时也没吃上几顿,平日陈家也就只有在镇上念书的陈得宝每次回家能吃上一顿精米白饭,几个小子生病时能保证几顿精米熬制的清粥。
大王氏和小王氏都出自隔壁王家庄,王家人枝繁叶茂,大王氏五六个兄弟,小王氏七八个兄弟,二三十个半大小子的侄子,再大的家业也快撑不下去了。大王氏和小王氏便在陈村长某些忽略的地方各自想办法填补下娘家的困难。
成亲那日,原本陈村长让小王氏给陈连生准备的粳米,可小王氏回头想了想,与其把粳米拿给个野种吃,不如拿回娘家给自家几个新添的侄儿吃,算准了人多杂乱不会有人当众打开袋子查看,于是大胆地用米糠给调换了。
今天,陈村长吩咐的五十斤精米被她以同样的手段换成了栗米,而且那栗米还是磨坊里每天和着灰尘收集起来的,平时就是哑巴和陈连生的口粮,她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然而!然而陈连生竟是让钱顺家的去腾什么麻袋!小王氏头皮发麻之余连忙拉住了钱婶的手,“不忙不忙,钱顺家的毕竟是客人哪能做这些粗活呢。连生你也是,娘拿给你们吃的就是你们的,让我再带回去不是臊死我了,你爷爷也会怪罪娘自作主张的。”
说着,她动作飞快地提了地上两个袋子,丢下一屋子人径直去了厨房,哪里还有刚才疲累模样。
舒甜有些呆滞,陈连生却自己端了粥一勺一勺吃得无比认真:罢了,就是揭穿小王氏她也会往别人身上推诿,倒是舒甜这丫头实在愚钝,拿她做对手都嫌磕碜。
危机解除,小王氏一点都不想在山上久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待在这院子里心里发慌。看完陈连生,小王氏对上了端着身份气度十足的吴妈妈,拐弯抹角问出了“吴夫人”和夫君只是从临水镇路过不会多待,大大松了一口气,赶紧告辞回去交差。
当然,小王氏也防着钱婶和董婶,临走时带走了两人不算,还以陈连生必须静养为名请求两家人一定、务必,要阻拦下那些试图上山打扰小两口清静的人。话里话外自然带着点对“吴夫人”要在舒家住几天的不满。
不过有她警告在前,半山上几人是一点都不知道村里话锋因此又转了几转。传得最神乎其神的自然是圆融大师的神通,其次就是那个吴夫人夫家并非什么大官,要不然怎么会住几天就走而不是把舒圆给带走抚养呢!
秋收很忙,也就是傍晚时分能聚在碾房前的平坝上说上那么几句,日子便在这些琐碎中悄然度过了十日。半山上,但凡是舒甜想要的食材,两日载着吴管事一来回的顺儿都会妥帖送上。
知道吴妈妈是来学新鲜菜色回去做给洛云河,对于这个“嘴硬心软的贵人”,舒甜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可惜洛云河的口味似乎和他的格调不太相同,竟然喜欢一些成本低廉味道较大的食物,于是便捡着前世高中打工的那个中餐馆菜单从头到尾教吴妈妈做了一遍。大丰朝没辣椒和花椒,好几道辣菜只能暂时用茱萸取代,还好吴妈妈尝过了之后说配三合面馒头吃正好,她便彻底放心了。
送走了吴妈妈和三丫,舒甜竟然觉得一个人睡闺房有些冷清,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醒了过来。隔着堂屋,东屋那边竟然有了轻微动静,舒甜粗粗套了衣裳开门过去,撩开门帘便见着陈连生扶着根凳子在东屋外间艰难挪着步子。
“陈大哥?”舒甜吓了一大跳,惊叫了一声。
陈连生本就走得满头大汗摇摇晃晃,被她突来的声音一吓,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摔倒在地,好在舒甜这些日子身子养回了一些没那么虚弱,身手也还利落,赶紧奔过去,在人摔倒前把人扶着。
只是,她忽略了她现在只是十三岁少女的身躯,陈连生这十来日针灸,又好吃好喝再加上他自己会点内家调息,再瘦弱那也不是她能够扶住的。
于是,就在舒甜刚刚发出了饱含了惊喜的真挚关心:“你能下炕啦!”下一刻她就体会到了什么叫泰山压顶,什么叫一溃千里!
“啊啊啊啊啊……”高亢到闷响话音中,舒甜被陈连生扎扎实实给压在了屋内夯实的泥土地上。
“……”如果可以,陈连生有千万句诅咒的话想骂出来,然而他现在薄唇不知道被什么温软香滑的部位堵得严严实实,这一摔虽然有个垫底的没太疼,可以他的身子也是摔了个七荤八素,头晕目眩。
舒甜感觉被一辆坚硬的卡车给碾在身上似的,咯得浑身不舒服。也就左脸处压着自己的要稍微软和些,偏着头,舒甜的力气微微回来了点,“陈大哥,你还是乖乖躺炕上养着好些,逞强的下场便是这样。要不是幸好我赶上,你这身骨头可就散架了。”
陈连生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成内伤,艰难地咳嗽起来。好在舒甜已经挪开了脸才没被喷一脸口水,一边调整姿势扶陈连生起来,一边不忘嫌弃道:“吴先生不是说你的病只要好好养着暂时没大碍了吗?怎么还咳得这么厉害。瞧你身子软得跟面条似的,回头我得去镇上看看能不能买头羊回来挤奶给你喝。嗯,这羊必须得买,阿圆也该补一补……”
相处这么多日,哪怕舒甜的时间一直被琐事占着,陈连生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唠叨起来没完没了不说,心里想的什么一点都不忌讳!真是蠢!
陈连生盯着窗外渐黄的树叶,算算时间,京城里来人快要到福元县找当初卖他给陈继祖的那人牙子了吧!现在回京城还不是时候,得想办法先断了京城里来人手里的线索!
“明天,我们去一趟县城吧!”
就在舒甜碎碎念时,向来不太搭理她的陈连生轻轻说了句话。待她听懂意思后眼前不禁一亮:这是陈连生在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终于生出求生意志来了!竟然都有要求了。
可怜陈连生要是知道舒甜只是想帮他战胜绝症站起来好弥补前世的缺憾,一定会为这美好的误会啐她一口的,因为这世上大概没有谁比他更想活着!活着将前世那些欠他的害他的全都百倍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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