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群英汇聚,繁华又要比安城多了一重厚重。京城分为内外两城,内城是皇宫所在,没有朝廷通行的牌子不得入内,居住的人也大多是三品以上朝臣,普通人根本不得窥见。
外城有东南西北四条大街,围绕这四条大街构成了十二个坊,西北两街的六坊多为官员富商住处,秩序井然反倒没什么看头。倒是东南两街附近六个坊有四面八方来客云集,还有国子监在南街尽头,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舒甜本来打算在东南两街找一家客栈住几天再作打算的,可是她实在低估了白胜雪的热情,以及白宗南不说话但强硬的态度。她等于是被这兄妹二人强迫着进了信王府。
还好,信王府就信王夫妇和白宗南、白胜雪两个主子,没有想象中的妾室、庶子女,也没有前呼后拥的仆役下人。前院是侍卫,后院是丫鬟婆子,人员简单,秩序井然。
看到信王就像是看到了中年的白宗南,信王妃是个温和美丽的妇人,看样子绝对想象不到白胜雪的性格完全遗传了她,据说母女俩最大的乐趣就是让信王和信王世子变脸,可惜效果不怎样。
信王府虽好,可毕竟是内城豪门大户,才几天时间,舒甜就闲得十分不自在,借口看铺子就想离开。
可是她怎么甩得开白胜雪这牛皮糖,一听她想看铺子,早饭都不吃了,伸手就来拉舒甜衣角,“嗯嗯嗯,这几天有舒姐姐陪着我都快忘了这回事了。爹、娘,我要和舒姐姐合伙开铺子,你们给我点银子呗。”
“雪儿,你的教养!”白宗南沉着脸瞪了妹妹一眼,却忘了现在不是外面白胜雪归他管的时候,话音都还没落下,就被信王迎头给了一个爆栗,“我和你娘还在呢,轮得到你质疑雪儿的教养!”
“雪儿,你要多少银子?你娘那不够就去账房支点。”
要是被信王的手下人看到他如此和风细雨的样子一定会惊呆的,无奈战场上杀伐果断、政事上睿智深沉的信王就是这么宠女儿,不然白胜雪也不会有这么一副天真性子了。
信王是世袭的,过世的老信王是和皇帝一起长大的,为还是皇子的皇帝立下过汗马功劳更救过皇帝的性命。皇帝是个心软的,和老信王结拜兄弟后大手一挥就给了个世袭罔替的王位,还给了靠近边境辖下方圆三千里的属地。还好老信王是个知恩图报的,被如此厚报后并未恃宠而骄,直接将三个儿子送到了边关。再后来,只剩下的如今信王一个。
皇帝年老,大皇子和三皇子争斗日渐白热化,还未登位呢就算计着以给皇帝贺寿的名义将信王一家给召回京城。如今的信王是从死人堆里练出来的,对皇家的意图心里门清。
回京城后对外称王妃和郡主水土不服卧床休息,世子在府侍疾,反正绝不往权贵堆里凑,朝堂上也惯常做个锯嘴葫芦。实际上信王是个爱妻、爱女狂魔,儿子可以拿来不要命地操练,对女儿就如珠似宝。在封地时,白胜雪就被他纵得不像话,来京城后因为局势复杂不得不将人给约束在王府里。
这次,信王世子被大皇子和三皇子联手推出来领了个差事,白胜雪是跟着偷跑去的。回来后信王不但不责备她,反倒更愧疚不能让女儿恣意玩耍。
虽然白宗南说舒甜的身份还待细查,但阅人无数的信王相信这姑娘并不是什么坏人,哪有坏人眼神这么清澈,还这么有耐心和自家姑娘周旋的!
所以,动不动就训女儿的儿子就惹了信王不快。这还亲哥呢还不如女儿半路认的姐姐。
舒甜上辈子是个孤儿,这辈子也没享受过父母关爱,信王府这一家子的相处情形看得她又是心酸又是羡慕。
白宗南捂着被爆栗的额头转头便看到了她的眼神,想起听她说起的身世不知道怎地心里就是一软,一句话脱口而出:“这生意算我一份子,爹娘都不用掏钱。”
“这才像是哥哥。”信王欣慰地点了点头,“那今日你下值了就陪着你妹妹去找。”白宗南接了九皇子回来后便领了一个九皇子武艺师傅的闲职,每日上午需去九皇子府上教授一个时辰武艺。
信王妃看稀奇似的看了眼白宗南,毕竟这孩子从小到大虽然维护自己妹妹,可也从来没像这样主动支持妹妹做事情的。
不管信王和信王妃心里是什么想法,言出必行的白宗南在出门去不远的九皇子府前叮嘱了白胜雪要等着他回来再出门。可就在他前脚离家,白胜雪后脚就拉了舒甜要跑。
“不是要等世子吗?”舒甜可不像白胜雪这么胆子大。
“等什么等啊,等他回来都什么时辰了,还有什么可看的。还不如我们先出门,我让人给我哥传个口信,中午去一品楼那边找我们。”白胜雪可是早就打听了京城好吃的好玩的都在什么地方,一直想出去就是没找着机会。
一来白胜雪看着身娇体弱实际上一身武艺不输三五个大男人,二来白胜雪身边除了明面上一个会武艺的贴身丫鬟暗里还有几个信王府暗卫跟随,听了下人禀报说郡主只带了一个丫鬟和舒甜一起出了偏门,信王妃并没多大反应,只让人晚些时候去九皇子府门等着白宗南出来禀报一声便是。
白胜雪在封地的时候没少只带着一个丫鬟出门,别看她才十三,出门的准备不比灵魂年龄三十的舒甜差。换下了身上绫罗绸缎,和舒甜一样穿了身普通的细棉衣裳,发饰也只简单地别了两根素簪,再把如玉的肌肤给涂得有些泛黄,忽略那双耀眼灵动的眸子简直就和一般小康家庭女子没什么区别。和小家碧玉的舒甜看起来更像是一双不起眼的普通姐妹了。
两人的目标是东南六个坊市中最热闹的东升坊,看铺子是次要,主要是想去看看堪比庙会的东升大街市。京城可没有逢集不逢集之说,大街市人流如织,接踵摩肩,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还有偶尔街边卖艺人的锣鼓声,热闹非凡。
三个小姑娘从大街市的东头开始一直逛到西头,手里就捧了不少东西,白胜雪腰上还挂了个袋子。衣裳靠了些许油污,早上梳好的头发也有些散乱。
然而,三人脸上都飞着霞红,眼中全是女子血拼后的满足感。
“怎么办?我好累但是好想再去一次怎么办?”白胜雪气息微微有些喘,可眼神比之前更亮了许多。
舒甜常在田间劳作,走个把时辰路根本算不了什么,刚才她看到了个卖草药的摊子上好像有她之前寻找的孜然和八角,正说买就被人给挤了出来。听到白胜雪的叹息忍不住点了点头,“我也想再去刚才那摊子把看好的香料买回来。”
丫鬟七月却是看了看天色有些为难,“两位小姐,眼看快午时了,大公子说不定都已经在一品楼等着了。要不您二位先去一品楼,缺什么奴婢再去买过。”
一品楼京城名声最响的酒楼,不但饭菜被人称道,更是因为紧邻国子监经常会有国子监内学子出没而出名。国子监学生可都是天子门生,除了以最优秀的成绩考进去以外就只能凭家中长辈官至四品才有入学资格。
大丰朝虽然男女有别,但并没有大防到女子不能出门不能识字这么变态的地步,于是不少适龄女子总会在家人或是朋友陪同下前来各种偶遇。既然有女子出没,自然就有不够国子监资格的男子也来凑个热闹。渐渐的,在一品楼“以文结识”的夫妻越来越多,名声也就越来越响了。
正值午时前,三层楼高的一品楼前停了一长串马车,正三三两两踏着脚踏在丫鬟搀扶下走下来的女子无不是服饰华美,姿容精致。男子甭管是不是国子监学生都是一袭飘逸的书生长袍,手摇折扇,一步三摇往那大开的门楼行去。至于眼神,十有八九都在瞅那些个贵女们车架上的徽记或是贵女们的容貌。
和这些人比起来,分担了七月身上东西的舒甜和白胜雪简直就是画风清奇、出类拔萃!
训练有素的一品楼店小二面对着俩相貌看起来不错,但身上手里挂满了大包小包的小姑娘脸色也是一僵,好半饷才抽了抽嘴角,“二位姑娘这边请,是要小的给您二位寻个靠门边的位置吗?”
在店小二眼中,这俩姑娘指定就是这东南坊市居住的小商户家闺女,说银钱呢肯定有两个,但比起那些高门贵女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大概是听说一品楼出入的年轻俊彦数不胜数特意凑热闹试试运气来着,所以安排在大堂靠门边也好方便她们瞧瞧有没有合适的是不!
哪知道白胜雪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谁要坐大堂了!本小姐要上三楼。”
上三楼,才有资格点一品楼出名的九宝鸭子、酿多宝,以及顶级美酒玉壶香。
“嗤!要是这样的人能上三楼,本县主看这一品楼也别开了!诗若,你先上去,本县主倒是要看看这一品楼会不会做生意!”
“县主,这里自有店小二周全,您又何必和这等人一般见识!”
白胜雪话音落下,店小二都还没开口,旁边一群正说说笑笑进门的女子倒是听见了,领头两人一副伤眼睛的表情自顾自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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