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美味,导致用饭的几人都觉得有些超量。初秋的京城天色并不是太暗,正适合遛弯消食。靖远侯府和柳府相隔不远,和老夫人、黄氏打过招呼后,宋涯和舒甜就带着宋沄,拎着黄氏强行塞过来的一堆礼物,连个下人都不带就出门往柳府去。
东府门外能够清晰看到西府那边灯火通明,进进出出不少下人正在搬什么东西。
“咦!”舒甜惊呼了一声,脚步一动就躲到了宋涯身后,拽着宋涯宽大的衣袖角不放。
“怎么了?”宋涯回身低头,正好撞见她眸子里聚集起来的惊怕,眼神一黯,看向西府门口风尘仆仆的重任,本来没什么兴趣的,现在倒是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是那两个人,自称是靖远侯府二老爷家仆,想要带我进京。”舒甜看到了杨管事和杨妈妈,想起一路上如芒在背的不安感和逃走时瞧见杨管事脸上那狰狞之色。
宋涯仔细看了几眼,舒甜说的那两人他还有印象。杨大川,祖父亲兵的儿子,身手很不错,可惜有些愚忠,借由他们夫妻的手,宋天权想做的事总能事半功倍。
宋天权自己没什么能力,可是他有个好爹和好丈人。先是有老靖远侯为西府禅精竭虑,人手不留给边关流血流汗的嫡子,反倒全给了一直在京为官的庶子。
更是以请封世子为名为庶子求娶了当时身为吏部员外郎洛家嫡女为妻,只可惜一切算计都抵不上变化。宋天成骁勇善战屡立奇功,老侯爷还没来得及给宋天权请封就死在了战场上。
宋沄也看到了宋涯和舒甜说的两人,也惊呼了一声,“那两人是二叔的心腹手下,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很快,他们就见着了被抬下马车的宋天权。看上去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洛氏迎上前嘤嘤哭了几声。
“二叔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宋沄再次惊呼。
两年多前,宋天权被吏部任命为桐城知府走马上任。当时他就想以寻找宋涯为借口拒不受命,不曾想根本就没找到宋涯的踪迹,只得收拾东西前去混乱的桐城上任。
按理说,不管这官做得好坏,一任三年,他就是要回京述职也得等明年。怎么会在这时候回来?
“趋利避害、贪生怕死,不过是人性本质而已。”宋涯轻嗤了一声,就宋天权那庸才能够在桐城支撑两年已是极限。还真得感谢他有个如今吏部尚书的老丈人,耳聪目明,最多年前,桐城那边想必就有消息传到朝廷了吧。
宋沄总觉得自家大哥知道点什么,可是他就是不说。不但不说,还沉下脸来招呼大家快点上路,走西府相反的方向去了柳府。
柳望村看到舒甜后深深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他算是明白了。这外甥女看着是个单纯好说话的,实际上肚子里就一根筋,只要她坚持认定的东西你旁人说千道万都影响不了。也不是影响不了,女生外向,貌似宋涯一露病色,她就丢盔卸甲了。
舒甜心里有愧,和柳望村打了招呼就带着宋茜和宋衍跟着管事去找正准备休息的舒圆。
管事叫开门后,舒圆看到舒甜第一眼就勾起了嘴角,下一刻便嘟起了嘴,“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柳望村这次去云州,舒圆就一直跟着他,很多场合舒甜出现不便舒圆也没太在意,毕竟每次回家姐姐都做好饭菜等在家中,温热的饭菜,温暖的笑容,想想都眼眶发热。
可是,半个月前回家,冷锅冷灶,丁珰跪在地上哭。那种记忆中铺天盖地而来冰冷当时就让他崩溃大哭。而陈大哥……姐夫,还严厉地责骂他没有男子汉的担当,是个没断奶的小娃,又保证来京城后一定能见到姐姐,他才强忍着悲痛,跟着舅舅来了京城。
虽然,果真如姐夫所说看到了姐姐。但舒圆一点都不开心,为什么姐夫都知道她的行踪自己不知道?
舒甜都快被愧疚给湮没了,上前将舒圆给搂进怀里,“姐姐怎么会不要阿圆呢!都是那些坏人抓走了姐姐。”好吧,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舒圆本来还想挣扎的,一听这话顿时就懵了,“姐姐你有没有事?”
“没有、没有,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吗!姐姐遇到了好人,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来的京城。”舒甜赶紧劝又要落泪的舒圆,这孩子可不是这么爱哭的,看来这次被吓得够呛。
“姐姐你给我说说怎么来的京城吧?”舒圆眼中全是依恋,拉着舒甜往寝室床边走,看样子是打算将舒甜的经历当成床边故事来听的。
“这个说来话长。”该告诉弟弟自己本来想往京城反方向跑的,结果阴差阳错还是来了京城吗?
“正好,我也想听听你是怎么从杨大川夫妇手中逃脱,然后跟着白世子来的京城!”宋沄被柳望村留下问这段时日的功课,宋涯待着也无聊,听说舒甜进了舒圆寝室,马不停蹄就跟着赶了过来。笑话,男女七岁不同席,在陈家碾他就费尽了心思隔离姐弟俩的亲近,没道理到京城舒甜都承认了自己妻子身份还让她和别的男子同处一室。
白宗南,宋涯很想知道他和舒甜之间发生了什么!要知道,在他上一世,此时的信王府已经空空如也,信王和白宗南已经因为九皇子被杀一事被贬到极北蛮荒之地。但十年后的白宗南,却是新朝唯一的太子,说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这样的人,他一点都不喜欢和舒甜扯到一起。
来了!舒甜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宋涯一直没问她是怎么会出现在一品楼的。
要怎么说?还没想好怎么编点不伤害舒圆情绪的善意谎言呢,她就对上宋涯似笑非笑的黑眸。低头一五一十从那天晚上想要离家说起,直到和白胜雪合谋要在一品楼扬名立万,给不久后开食铺打下坚实基础。
“这世上好人还是挺多的。”舒圆打了个呵欠,斜睨了宋涯一眼。姐夫口中,世事艰难、人心险恶,一不小心万劫不复。
宋涯现在心里油煎似的,哪里会和舒圆这小孩子计较,丢下一句,“明儿一早和你宋师兄来靖远侯府,以后还是和你姐住一处。”
舒圆的欢呼声中,宋涯牵着舒甜出了柳府,两人并肩走在夜色中的青石板街道上。借着坊间各户墙角的灯笼,昏黄的光线下滋生出一种旖旎的氛围。
“宋大哥,你在生气?”舒甜是个话唠,如何能忍受这种让人心慌的宁静,偏头之际正好看见宋涯在灯影下紧绷的下颌。
“嗯?你觉得呢。”宋涯听着舒甜的称呼略头疼,陈大哥过了就是宋大哥,之前的“相公”叫着多动听,要是能够甜甜喊一声“夫君”,那得多诱人啊。
舒甜觉得宋涯真的是喜怒不定,刚才气冲冲走出来,现在又露出个傻兮兮笑容,摇了摇头不管了,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宋大哥说要在京城开甜记,能不能让我自己全权做主啊?”
“甜记本来就是你的,以前我是不想你太累,所以才交给钟庆来运作。如今他们暂时来不了京城,自然只能你全权做主了。”宋涯说了两句还是没忍住纠正了舒甜的称呼,牵起她脸庞边上俏皮乱飞的发丝别好,顺势就牵住了舒甜温软的小手,“宋大奶奶,你再叫我大哥会被人取笑的,你可以叫我夫君,也可以称呼我新取的字‘连生’。”
这字本该男子束冠十八岁时取,可那时候谁有闲心给个将死之人取字。宋涯都是这次去换户籍时自己加了“连生”为字,不是为了别人以为的感恩陈家,单单只是因为他连着过了两生,若还有舒甜,再连生几世也甘愿。
这厮真的不是被人穿了吗?对于宋涯的变化舒甜表示有些心慌。特别是现在,那双幽深的眸子仿佛能将她给吸进去,控制不住心跳较快,下意识别开脸想要躲开他的凝视。
舒甜很庆幸柳府和靖远侯府相隔不远,路上再有两个行人打岔,一直进了侯府家门也没妥协。外院早有黄氏派出来的吉祥嬷嬷等候,知道宋沄留在柳府后没说什么,跟着两人回到院子里安排了丫鬟给两人烧了一桶热水,又搬了个小火炉在右边灶房里,烘干灶房新泥的同时也方便晚上饿了煮个夜宵什么的。
宋涯飞快转了一圈院子,满意地点点头谢过吉祥嬷嬷,趁着舒甜先拿了换洗衣物洗漱,赶紧摆手让吉祥嬷嬷把两个原本就不属于这院子的丫鬟带走。表情动作虽然冰冷漠然,那眼中不经意泄露的窃喜却是出卖他的好心情。
果然,洗完澡只在睡衣外罩着一件睡衣出来的舒甜彻底懵了,“怎么就一间床?”
这时候宋涯收敛了如愿以偿的窃喜表情,克制着不把眼睛往舒甜被头发浸湿的衣裳上看,维持着一本正经的深沉表情道:“在旁人眼中,你我已是老夫老妻,准备两间床那才叫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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