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涯的话如同惊雷轰隆隆落在舒甜头顶上,雷得她外焦里嫩。
这一天,从早到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一会儿要考虑这个一会儿又要考虑那个。就是和宋涯在一张床上午睡都不曾想到这个问题,也许当时想到过,只是一直说话肯定又被忽略了!
现在怎么办?舒甜觉得这京城的秋天怎么比陈家碾夏天的温度还高,“天有些热,我去院子里走一走。”她二话不说,抬脚就想往外走。
宋涯怎么允许她顶着一头湿发去吹冷风,长腿一伸就把人给挡住,冰凉的手握住她发烫的手臂,冷热中和二人心中都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他这才道:“哪里就热了,小心着凉。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宋涯明明很瘦,看上去也很病弱,可抓着她的手臂分外有力,轻轻一拉就将她拉得一个趔趄栽向他胸膛,湿哒哒的发丝甩在他胸口印出大片深色。
没等舒甜说话,就被他摁坐在椅子上,头上多了一只温柔擦拭的手。
仿佛能感觉到头顶吹拂的呼吸,冷冷的、凉凉的很舒服。
宋涯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圆润,穿过发丝时,舒甜好像能够亲眼看见发丝从他指尖流泻而下,黑与白交织在一起的美丽场景。
不知不觉中,舒甜微微仰头,正好能够看见宋涯微微弯着腰,惯常冷漠没表情的脸上写着认真和专注。那双幽深的眸子里仿佛盛着万千星光,只为她一人而闪耀。
舒甜迷惑了,这还是那个在病床上愤世嫉俗的陈连生吗?改了宋涯这个名字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但是比“陈连生”更迷人。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歇着吧。”宋涯声音有些沙哑,他实在不敢保证再让舒甜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然而别看舒甜这人简单好骗,但她也是有底线的,一旦越界后果不堪设想。他现在能够做的,就是慢慢的慢慢的张开一张大网,使得她无处可逃,届时开吃,才是最美味的大餐。
逃也似的飞奔出了寝室,宋涯直奔浴房。一点都不嫌弃舒甜用过的洗澡水,褪去衣裳跨步迈进去,宋涯剧烈地喘息了几声。
上辈子,他才刚刚回京就被安排“偶遇”了袁诗若。倾国倾城的长相,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温柔贤淑的表象,世人称道的完美妻子人选。在宋天权夫妻俩的鼓吹下,在袁诗若第一次见面的笑颜中,宋涯迷失了。
他以为,袁诗若真的对他一见钟情。为了能够成为配得上她的良人,他除了权势别的通通看不入眼。追逐袁诗若的路上,他罔顾亲情、友情,做出了一件件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然而袁诗若先是“迫于无奈”嫁给了大郡王,后来大皇子一派落败三皇子登基为帝后她又回到靖远侯西府投奔洛氏这姨母。一边勾着他继续争权夺利,一边却和宋洋有了苟且。最可恨的还是心盲眼盲的自己,居然直到这两人勾结起来构陷自己时才有所发现。
脑海里闪过过去一幕幕不堪的景象,宋涯终于将身下汹涌的反应给压了下去。瞧着垂头丧气的小宋涯,他勾起了个莫名的笑容:他自以为上辈子是对袁诗若情深不寿,可就是某次看到裸身的袁诗若也不曾有刚才那种胸中发热控制不住身体反应的感觉。可舒甜,只是想想她关心自己的眼神,那处都有抬头的倾向。
由此可见,上辈子过得还真是昏昏沉沉。这一世,他定然能恩怨情仇过得分明。
他在寝房相连的倒座房中回味人生,舒甜躺在那张宽大的拔步床上也在思考。上辈子光钻研厨艺去了也不曾谈过恋爱,可听别人说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能够做柳下惠的不是同就是不行。
宋涯的样子可不像是断袖,那就剩下……不行!下意识地,舒甜就倾向于这个猜测,她可没忘刚穿过来给宋涯擦身子时看到的那小啾啾,和印象中瞄过几眼的广告图片上根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恢复了身份能有大把大把高官贵女不要,硬是要抓着婚书不放!
可怜的宋涯,几次的隐忍都被自卑又爱胡思乱想的舒甜给曲解得不像话。他在那边努力压抑自己只想等时机合适再来水乳交融;舒甜为了甩开萦绕在心的旖旎念头拼命把两人之间才升起来的些许情愫直接掐灭,强行篡改成亲情使然。
有的人就是这样,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骨子深处藏着自卑,敏感多思。一件事情如果当时想不通,绝对会歪七扭八自己给自己十多种答案,然后找到其中一种最不能伤害到自己的解释。
舒甜就是这么一个人,孤儿出身的她一直没亲人没朋友。所以她才会想去淳朴的乡下开一家私房菜农家乐,那样她好像就能找到一丝优越感。然而最后还在医院度过孤寂的人生最后半年。
所以她极度缺乏安全感,不敢相信好的能够真的属于自己。她这么想,倒是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宋涯在她心里的特殊位置,宋涯是她心目中难得的“好的”。
如此一想,舒甜满足了,抱着薄被滚了两滚,贴着墙根渐渐闭上了眼睛。什么时候宋涯来到身边,又将她给搂进怀里的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她的身体就像小太阳,觉着热了就努力往清凉处钻。宋涯长手长脚抱着发光发热的小太阳,还要抵御她洗浴后来自身体的甜香,这一夜睡得又甜蜜又折磨,一不小心就在快天亮的时候睡沉了过去。
舒甜倒是一夜好眠,睁开眼睛就看见一点朱红嵌在白皙的肌肤上,整个都像是被上了一层枷锁。好不容易将头往后挪了挪,终于看清所处的环境了。
这是靖远侯府内宋涯的院子、宋涯的床。她现在枕着宋涯一条手臂被环抱在他怀里,宋涯的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肩膀搭在她的腰上。她的两条腿也被宋涯的两条长腿圈着,根本动弹不得。
这种姿势!让舒甜有一种被人需要着的感觉。密不可分的身体有一种天地之间有人与我相依为命的幸福感,舒甜忍不住轻轻伸手搭在宋涯的腰上,感觉手下比自己腰肢还要瘦弱纤细的手感,她暗暗决定,现在不缺钱了,得好好给这人补一补。
天色渐亮,舒甜好歹记得昨天黄氏说今天早上会送下人到院子里来,这院子现在还连个守门的都没有,被人看到大白天的还在床上痴缠像个什么样子。连忙小心翼翼搬开宋涯的手脚起身穿了衣裳,梳了头。
洗漱完后,前院果然传来了吉祥嬷嬷询问的声响,舒甜连忙答话走了出去。
吉祥嬷嬷带了十来个男女等在前院,舒甜便叫了宋涯一起去挑。这里是靖远侯府,宋涯没打算再在府里用之前陈家碾的下人了,来京城之前全都交给钟庆分配,该提管事的提管事,该去管理生意的管生意。
延续了靖远侯府一贯的勤俭作风,宋涯先挑了一对五十来岁的姓马的夫妇,马老头去马房以后负责给他驾车,马婆子负责守门户和打扫卫生。
另外挑了个三十来岁妇人负责清洗他和舒甜的衣服,顺便管理灶房,随时给舒甜打下手。
接着就是他的小厮和舒甜身边的丫鬟,宋涯看了一眼浑身素淡的舒甜,直接让吉祥嬷嬷帮他挑。看到吉祥嬷嬷挑出来的两人,宋涯暗暗点头,眼神清正、呼吸匀称、脚步沉稳,分明是有点功夫底子的。
“大少爷,这二人是一对姐弟。姐姐叫阳碧,十六岁;弟弟叫阳青,今年十五。如果大少爷和大奶奶看得上,这是卖身契,还得给他们二人改个叫得顺口的名字。”吉祥嬷嬷看宋涯的样子挺满意的也松了一口气,小姐给舅爷写了信,舅爷立马就送了三男三女进府,她特意带过来让宋涯先选,就怕他到后头看不上黄氏发话送的。
阳?宋涯这一世算是看到继母的良苦用心了。黄家别看表面上就几个四五品的武官,可是历来皇家暗卫便是黄家长子在京城一个秘密基地训练出来的,以阴、阳为姓,阴为皇室专用。
阳则是黄家本家人的侍卫,武艺不算什么,关键下人会做的事情他们全都精通。上辈子好像三皇子登基时,黄家人撤出京城,连着黄氏和宋衍、宋茜一起投奔了信王,成为信王手中一支利箭。
黄氏给他配阳姓的下人,一来肯定有监视的意思,但卖身契都给了更多还是保护自己两人安全为主。
摆了摆手,宋涯浑不在意:
“姓名就这样很好。阳碧,你给大奶奶重新梳个简单清爽的发髻,弄好了一起去正院用早膳。”
“是,”阳碧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恭恭敬敬给舒甜行了一礼,“大奶奶这边请,奴婢侍候您梳头。”
舒甜也知道自己长期生活在陈家碾可能有些拿不出手,阳碧的到来可真是一场及时雨,连忙带着她重新回了寝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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