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陈连生神情有些恍惚。大概是他病弱的形象已经深入舒甜内心,每次他回来饭桌上的吃食都要丰盛几分,花样和味道更是推陈出新常常都能有不一样的菜式出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饶是他先前百般抗拒,这两年来一颗心也被舒甜捂得热烫,甚至有时候会生出一种岁月静好不忍打破之感。
可是他忘不了前世那血海深仇,忘不了被人斩去四肢拔去舌头最后生生饿死之苦,越是临近计划中回京的日子越是升起一股难言的烦躁来。这才会想法子让舒圆和钱多多的先生将两个小子一起多留几天,他需要好好想想究竟怎么安顿舒甜才好。
张清方人老成精又怎么会不知道陈连生的挣扎。只是他隐居得好好的就被陈连生让人以一坛酒给骗到陈家碾,还被勒令不能泄露身份,不能让人知道他已经治好了陈连生身上寒毒。这些忍忍也就过去了,关键是陈连生这没良心的用完就想把他给丢了。他偏要死缠烂打留下来,看陈连生能奈何?
陈连生恍惚之后眼神又恢复了锐利,抓了几颗棋子在手中把玩了会儿,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不知张太医方才有无看到镇上喧哗?”
“看到又怎样?不过是个商户返家而已,看热闹的竟然堵了大半个临水镇。”张清方瞅着陈连生绕着棋子飞快转动的手指,在心里暗暗骂了声妖孽,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学的,光凭着自己一本书竟然练出常人渴求而不得的内家劲气。豆梗石做的棋子在他手指翻转间眨眼就裂了两颗,也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暗恨的事情。
陈连生将棋子碎屑透过车窗抛了出去,抚了抚手掌,这才告诉张清方道:“那商户的确不值一提,可这洛家有位管事必定是张太医你感兴趣的。”
“老头子我孑然一身,哪还有什么……”
“吴长海,今日从京城归家的洛少身边大管事叫吴长海。乃是四年多前洛少买下的流放奴隶。”张清方话还没说完,陈连生就放出了答案。
张清方顿时犹如被掐住喉咙的老母鸡,声音戛然而止,胡须急速颤抖起来,好半天才吭吭哧哧,“吴兴宇独子吴长海?”
张清方一生专研医道且不擅俗物,虽然京城有张府也有所谓的家人,实际上不过是他族中人想得到那些好处而已。而张清方唯一上心的大概就是那个比他年纪小不了几岁的徒弟吴兴宇。等吴兴宇医术稍微好些了之后他干脆卷了包袱辞掉太医院院正职务周游天下去了。
后来,吴家卷进后宫倾轧遭遇大祸,等张清方闻讯回到京城时吴兴宇已经身死,其家人尽皆发配为奴,连送去什么地方买卖都不得而知。
虽然不知道陈连生怎么会知道吴家事情和自己有关,但陈连生身上有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张清方不想深究。只伸手撩开马车帘子,“丁一,调转马头回镇上。”
“爷?”丁一是个面相沉稳憨厚的汉子,实际上是钟庆按照陈连生要求收拢的第一批人手,只听陈连生命令。
陈连生从掀开的车帘看出去,扫了一眼这条前些年一次没走过,这两年却几乎每月走上一遍的村道,发现离陈家碾不过一刻钟路程,转身回镇上却起码半个时辰,挥了挥手,“你先送我到村口,然后再送张太医回镇上。”
“是!”丁一应了一声,扬鞭加快速度。
于此同时,舒甜正挽着篮子走过村口石桥,站到了自家两亩玉米地前。比起别家这个季节快成熟的栗米、稻谷、大豆,玉米的高度可说是鹤立鸡群,沉甸甸的玉米棒子高高挂在杆子上,看着都喜人。
舒甜往镇上来路看了下没看到什么动静,几不可见地低叹了一声,迈步进了玉米地。正如钱婶所说,现在村里人都不知道玉米是怎么食用,要是看到路边的玉米被自己掰了肯定会效仿的,只能往里面走一段,从中间找两个了。
才走了几步,舒甜便觉得不对劲,前方窸窸窣窣声中还间杂着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呻吟。
舒甜只觉头上一排乌鸦飞过,她好像撞见了人家打野战!舒甜第一反应不是打野战的人身份,而是有些生气这些人也不挑别的地方,地里长势正好的红薯藤子别被人给压坏了。
还没等她脑海里念头转过,那女子声音便突然变大,好像已经到了高潮,略尖细的声音让舒甜一双明眸善睐的杏眼瞪得溜圆。她没听错的话,这声音是自己的堂姐舒芳!
两年多年刘氏想把舒芳嫁给董文,可惜董家人在董文中进士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搬离了陈家碾。刘氏指天指地骂了一段日子后只能急吼吼地给已经虚岁十七的舒芳相看人家。
谁知道舒芳眼界高总嫌弃这个那个,最后熬到舒老太太和舒老爷子先后一年过世她也没说成人家。就算舒芳是孙女不用守大孝,一人一年的孝期总是要守的吧,这么一来她可不就被耽搁下来了。
关键是舒老爷子的孝期得到今年十月才到,这才八月初,她竟然和人在玉米地里寻欢作乐?!舒甜表示真心看不起她。
“芳芳乖乖,你哪学来这身功夫,都快赶上牡丹阁的红牡丹了。弄得我浑身酥麻……”刚才只顾着喘息嘶吼的男声也说话了,声音还带着余韵后的沙哑,但也让舒甜听得真真的,分明就是陈连生的大弟弟陈得宝,如今陈家碾房少当家人。关键是这厮今年冬天就要娶他远房表妹小小王氏了,竟然还敢出来偷吃!
“陈得宝,你这可冤枉死我了。人家的哪一次不是给你的!可是你这没良心的,转眼就定了亲事,你让我可怎么活啊……”
舒芳的声音娇柔造作,生得也算美貌,舒甜都可以想象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一会儿娇嗔一会儿落泪的样子,深感恶寒地抖了抖身子。
“乖乖别哭,我娘给我定的亲事我一点都不喜欢,我那表妹长得和煞神似的哪有你这风情。过两日我就去我奶面前哭去,我只要你做我妻子。”陈得宝哄女人手段也不低,两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刚开始舒芳被陈得宝勾着做了这些事都还有些认真,都好些次了也不见陈家有所表示,现在更听陈得宝定了亲事,私底下差点咬碎一口银牙,面上却故作羞怯地将光溜溜的身子往陈得宝身上磨蹭,“得宝,你真的愿意娶我。”
“我当然愿意了,只可惜我爷和我爹他们死脑筋,说你堂妹嫁给了我大哥,断然没有堂姐再嫁给弟弟的。”陈得宝又不是傻子,还盯着他娘和他奶的小金库,只有娶了王家女儿才能继续挥霍那些钱财。
这个理由十分充足,舒芳顿时就信了进去,“那怎么办?你爷爷可是说一不二的村长。不过,得宝你可能不知道吧,我那堂妹和你病秧子哥哥根本就没圆房,她亲舅舅还想让她和离了带走的。”
后面那句话是舒大春和刘氏私底下嘀咕的,舒芳听到又是嫉妒又是暗恨的。
舒甜本来都打算离开的,听到这里倒是又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蹲下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陈得宝听了舒芳这段话后沉默了,应该是在心里快速的盘算,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带着些许喘息的声音,“好芳儿,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对啊,我也想知道。舒甜在心里应和,便听那边舒芳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像是被陈得宝揉搓得舒坦,防备便有所降低,“前两天红婆婆来我家和我娘闲聊时说的。”
陈得宝有一阵出神,喃喃道:“这便对了。我爷爷和我爹都说那病秧子寒毒入体,即便是调养好了也活不了几年,更别说那话儿功能了。啧啧,就是可惜了舒甜那细皮嫩肉……”
舒甜听陈得宝的声音猥琐下流,捏紧了拳头站起身子,就要迈步往前撞破那两人女干情,看她们还怎么背后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她只觉肩膀被人揽住,整个人往后倾,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要大叫出声。下一刻,一只大手捂在了她口鼻间,后背也偎上来一个泛着冷气的胸膛。
舒甜紧绷的脊背瞬间放松了下来,随即一颗心又提得老高,转头就要看背后这人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个。他双腿虽然能够站立偶尔走上两步,但哪一次不是累得气喘吁吁。
正想着,背后力道几乎全压在了她身上,好歹也是比她高出一个头还有多的身子,再瘦也有那么些分量;没坚持多久她就撑不住往地上坐去,身后那人自然也顺着他的力道倒了下来。
还好倒地时舒甜挣扎着稍微换了个姿势,这才没被压得面朝地陷入繁密的红薯藤子中。但也没好上多少,她依然被细细密密缠着,不过头部倒是能自由活动了。
“陈大哥。”舒甜压低了嗓子唤了一声,嘴唇也因为动作在陈连生下巴一扫而过,鼻息吹拂过陈连生颈脖,带去一阵战栗。
“嘘!”陈连生以手竖唇,示意舒甜安静。
“陈得宝,你想什么呢!”幸好舒芳正看到陈得宝脸上淫邪的表情满心不快,尖利地叫了一声后踹开了身上人,窸窸窣窣掩盖住了陈连生和舒甜这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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