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夜里太过昏暗,步蘅只觉得他那张清俊无俦的脸竟也失了光彩,只剩一片惨白。
不料,他竟如此担忧!
步蘅心头一阵震动,便温言道:“李瑈,眼看着过了年我们便要成亲了,我即便想反悔也来不及,况且我也不可能反悔!更何况,我腹中还有你的骨肉,不嫁给你,还能怎么办呢!我倒还担心你突然反了悔呢……”
李瑈的面容似是初春时候的湖面,乍暖还寒,满是冰凌,此时才被春风吹皱一些,略略有了些涟漪,可是始终有一丝忧色在他眉宇之间,无法抹去……
将她抱入怀中,温软的身子熨帖了他每一寸渴望。这反倒叫他更为安,生怕失去了……
他自嘲地笑着,在她耳畔低语:“那天在马球场上,看到白熊撕碎你的百蝶袍,我却在心里想,你若是穿上嫁衣,站在我身畔,该是个什么样子。说出来你也许要笑我,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在太极殿上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才刚走到马球场,我就将我们一生一世都想好了……”
步蘅听了一怔,心头甜蜜到了极点,亦忍不住发笑,捶着他的手臂道:“想这样多,真是不像话!”
李瑈也禁不住笑了一声,本已惨白至极的脸透出淡淡的血色,而后接着道:“那时我还想着,若依汉人的理解,成婚之时男子要着红色的礼物,女子则是绿色嫁衣。红男绿女,配在一起很是浮艳,却也鲜艳至极,很能衬出新人当时的无限欢喜。”
步蘅羞得道:“我正好是喜欢绿色的……”
李瑈却道:“可我心头却免除不了一丝遗憾……”
步蘅心头一跳,将他推开,不安且赌气地问:“你有什么遗憾?”
李瑈道:“我身上流有毗犀人的血,乃是半个毗犀人。毗犀人崇尚白色,成婚时男女都要穿着白色礼服。浑谷人则崇尚红色,而我却必须要穿着红色婚服。”说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一声。
原来是为这个!步蘅暗笑自己多心,便道:“可惜,白色是丧服的颜色,你虽是破坏规矩的榜样,这个规矩任你再怎么样,也是毁不掉的。”
李瑈明白,只有遗憾地将头一点。
步蘅却又沉思一阵,感慨地道:“其实穿着白色衣裳成亲,寓意很好呢!不就是说,这一对新人,唯愿生同衾,死同穴的意思吗?”
李瑈一听此语,心头一震,温柔又坚定地道:“步蘅,我对你的心意,也是这样。我想和你,生死不离!”
他的表白,步蘅已听过无数次,可是再一次听到,仍然能令她激动得浑身发颤,眼中发酸……
彼此凝望片刻,步蘅瞧见他身上的白衣,莞尔一笑道:“李瑈,你若不嫌弃,就当今晚是我们的婚礼吧!你身上是白衣,我的寝衣也是白色。毗犀人成亲,可还有别的规矩吗?”
李瑈眼中有柔光一闪,满含笑意地摘下腰间的梨花锁道:“还要把两个人的梨花锁合在一起,挂在床头一夜。”
步蘅的那半片就压在枕头一下,此时便摸了出来,与李瑈的合上,当真挂到床头。而后又握着李瑈的手,仰头望着问:“我听说,在毗犀并不是人人都有梨花锁的,若是没有的,他们挂什么呢?”
李瑈却摇头道:“不能人人皆有的乃是这般精巧的。梨花锁也可以用木头或石头雕,工艺、图案也有其它更为简单的。一对夫妻总要有一对,虽然材质不同,可是生死不离的心愿是一样的!”
步蘅听得出了神,一直凝望着他。
待回过神来,李瑈的手已抚到她耳边。她稍稍一仰头,亲吻如雪一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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