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怀秀彻夜未归，又会去哪里呢？

　　步蘅想了一会儿，记起，怀秀曾说常去春华馆跟那里的清倌人学笛子。那么，生气的时候，会不会去那里借酒消愁呢？

　　步蘅想了想，便去知秋房内，找了他的一套衣服换上，改换男装，提了流芳摘的那一篮子樱桃，便出门了。

　　出房看到她，还笑道：“公子，这么早就出门去啊！”

　　听他将自己认成知秋，步蘅在心里偷笑，点一下头快步走了。她来到那天跟怀秀偶遇的大街上，跟人打听出春华馆的位置，便一路过去，很顺利地来到怀秀的包房之外。

　　春华馆的清晨在下午，客人一般到那时才会来，各种表演也才会登台。这会儿除了打瞌睡的侍者，连个来回走动的人都没有，十分静谧。

　　然而，却从怀秀的包房内，传出一阵笛声。

　　步蘅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这曲子本身是极为婉转，不过怀秀吹得并不娴熟，断断续续、节奏也一直偏急，看样子，心里还是有气……

　　步蘅于是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下，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不用理会……”听起来不像是怀秀的声音。

　　乐音又起，步蘅又敲了敲门。里面的乐音随之又止住，里面那男子便道：“裴公子在这儿，无论是谁，都请不要打扰！”说罢，便又低语起来，说的内容步蘅也听不清。

　　步蘅找的就是裴公子，正是因为他在，她才要打扰。于是又敲起门来，怀秀强压着不耐烦，语气也算客气地问：“哪位？”

　　步蘅听出他的声音，这才道：“怀秀，是我。”

　　里面一阵沉寂，没有一丝动静。

　　步蘅正不解，却在忽然之间传来一阵“辟呖啪啦”的声音，好像桌子被掀翻，上面的瓷器碎了一地。

　　另一个男子便道：“这是谁来了？公子慌什么！”

　　怀秀一副如临大敌的语气，道：“是她！怎么来这儿了……门锁了吗？”这声音未落，只听一路“辟呖啪啦”的从房间深处，响到门口，还夹杂着怀秀的惨呼声：“我的腿……我的胳膊……头好晕……”

　　步蘅仿佛能看到他在惊诧中醒转，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的情形，差一点笑出来。

　　然而，他并非是过来开门的，反而“咚”地一声，死死依靠在门上，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居然不请我进去？步蘅有些吃惊地想。只隔着一道门，步蘅能透过门上糊着的白绢看到他的轮廓，便盯着这轮廓道：“我让孙荣去你家请你……你不在家，所以我来这儿找你了……”

　　“你找我干什么？”怀秀气冲冲地问。

　　步蘅推一下门道：“怀秀，你不请我进去吗？”

　　“不！”怀秀舌头有些打结，“你进来了……我当着你面，说不出……那些话……”

　　“哪些话？”这要是在平时，步蘅肯定转头就走，你不愿见我，我还求着见你么？！真是岂有此理！

　　然而她今天此行就是为了道歉，于是就沉下气来，想要跟怀秀好好说一说。

　　怀秀沉默一阵，犹豫很久，才终于道：“你太过份了……”

　　等了半天，步蘅还以为会是什么山呼海啸的话，竟然只是这么一句，还说得委屈有余而气势不足。步蘅不禁笑了，道：“这话你昨天说过了啊！”

　　“可是我今天还是要说！”接下来，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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