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亲出去付钱，流芳一声欢呼说：“姐，你衣服是你的了，快试一试！”

　　步蘅忙道：“不！这是你的……”

　　“你的，你的！”流芳把她往屏风后推，“店家说，那位小姐心机深得很。因为这袍子，是按照她的身量做的，她的身量高些，别人想穿也穿不了。等卖不出去，店家着了急，她再压一些价！我当时就想，那位大小姐是高个子，姐姐你也高，这衣服正好你穿呢……”

　　知秋听说，亦不禁笑道：“这可真是太巧了！姐，你明天穿上，咱们园子里逛一逛，看那些真蝴蝶，会不会被你衣服上的这些假蝴蝶吸引过来。”

　　步蘅听说，心底不禁跃跃欲试，便在流芳的推搡之下来到屏风之后，又想了起来，便道：“流芳，既然这家绸缎庄手艺这般好，你和怀秀的婚服也可以在这里做！”

　　“对啊！”知秋将手一拍道，“我们也选最好的料子，让店家用最好的丝线，最好的宝石，只管放手去做！只是最后……我们不赖账！”

　　流芳听说，面上便是两团红霞，格格笑着说：“好啊！”而后又用手握着脸，笑个不停。

　　道济听到这里，也便明白，和怀秀订婚的并不是步蘅，而是流芳。

　　这样最好，称得上皆大欢喜！

　　了却一桩心事，又见他们姐弟说得正开心，道济不再打扰，含笑走了出去。

　　来到走廊上，道善亦刚打发了跟来取钱的绸缎庄伙计，正在果树林里走着。道济便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而行，微笑道：“怎么就又变了主意，倒是流芳和怀秀成了一对？”

　　道善的脸上却无喜色，反而有一丝担忧，沉声道：“跟我无关，都是他们自己的意思，我知道时，木已成舟，有什么办法？”

　　“怎么说得你跟不情愿似的！？”道济劝道，“这样最好！我一早就觉得怀秀那孩子和蘅儿不配，跟流芳倒是很合适，都是一个路子上的人。”

　　快要走出果树林了，道善停住脚步，背着双手，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道：“流芳那孩子，心眼儿好，生得也好看，人人都喜欢。步蘅就不一样了……”

　　道济哭笑不得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蘅儿心眼儿不好，生得不好看？”

　　道善有自己的担忧，叹道：“步蘅在家是长姐，知秋、流芳都十分听她的话，在齐云山上，她师傅也从来不勉强她，所以她从小到大，无论到哪里，大家都顺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的性情，若是将来遇到一个不能凡事依顺她的人，那可怎么办？我是觉得怀秀这孩子老实，步蘅又降得住，在一起倒十分合适，偏偏又这样……”

　　道济不由得大笑，道：“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你是在发愁，怀秀归流芳了，去哪里蘅儿呢？”

　　道善点一下头道：“既然流芳已订了婚，最迟到明年就要出嫁了。那个时候，步蘅这个当姐姐还没个婆家，不免被人说闲话的！”

　　道济惊奇地道：“你这人还怕人说闲话？”道善这半辈子都我行我素，怎么过了不惑之年，突然就在意起他人的闲话来了。

　　道善轻叹道：“我是不在意，这些孩子们会不在意吗？”

　　道济一阵感慨，一个男子，无论他从前如何洒脱，一旦身为人父，都会计较起这俗世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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