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落在相府之中摸爬滚打多年,终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楚倩瞥了一眼她的母亲,面色惶恐,不由皱了皱眉:“没事,我本想整整那老太婆,可仔细一想,相府就这么大,到时候父亲查出个端倪,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便没下手。”
“你知道就好,别看老太君在庙里修心,府里的大小事情,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宫落紧张的将楚倩拉到了东院里。
楚倩别过头,望着老太君那张紧闭的门,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饭毕,相府也渐渐冷清了下来,老太君的威望丝毫不见当年。
门口一小斯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见到轩辕楚阳后,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王爷,皇上有急事招您进宫。”
轩辕楚阳凝眸,将视线转向楚云。
楚云微微一笑:“我在相府里再陪陪奶奶,你去吧。”
得到楚云的准许之后,轩辕楚阳方才恭起了双手,道:“楚阳今日有事,先走一步,望老太君见谅。”
老太君含笑道:“公事要紧。”
楚云的视线随着轩辕楚阳身影消失在相府门口,方才转到了老太君身上:“奶奶,忙了一日了,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老太君点了点头:“是该回房了。”
楚云起身,双手挽上老太君的手臂,老太君的右手,向来有痛风的毛病,楚云格外小心。
两人缓缓走到院中,老太君望着这扇门,叹了一口气:“再三交代,让丫环不要进房打扫,怎么还是不听,这些人毛手毛脚的,万一将我房里的佛像失手碰了,如何是好。”
楚云盯着门看了几眼,觉得并无异样,不得不佩服老太君的洞察能力。
楚云走在前头,将门缓缓推开,不由的皱起了眉,这房中一股异味,似曾相识。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究竟是何物。
别过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老太君,她面色微凝。不知是闻到了这个味道,还是因为丫环进来打扫的原因还在气头上。
楚云将老太君扶到了红木椅上,欠了欠身子:“奶奶,如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老太君闭着眼,还是给人威严的感觉:“八王爷恐怕是要领兵作战去了。”
楚云一楞,本以为老太君在庙里已经远离这朝堂之事,没想到就连轩辕楚阳要出征之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对她的敬畏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虽是重生,要是论道行,和老太君还是相差甚远。
“是,过几日便要出征了。”楚云端端正正的回答。
既然老太君还想留自己,楚云将心中疑惑之事提了出来:“奶奶这房里,可曾放了什么蛇虫鼠蚁?”
老太君摇了摇头:“我一个出家人,自然是不将这些东西放入房中。”
“我可否查看一番。”楚云望着老太君说道。
“怎么?”老太君也警惕了起来,那一双如旋涡一般的双眼,变得尤其吓人。毕竟这房中刚刚进过人,兴许真的是自己大意了,有歹人在房中放了什么毒物也不一定。
楚云还不敢下定论,谨慎的说道:“我只是觉得房中有股异味,想要替奶奶查看一下。”
老太君的脸沉了下来,点了点头,默许了楚云。
楚云将柜门打开,里面并无异样,走到床边,异味加重了些。自己从小嗅觉就比他人灵敏,这也是能够被医仙看中的原因。
这点味道,如果是寻常人,定不能闻出一二。
楚云警惕了些,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被褥,平整无奇,可是异味分明就是从这里传出的。楚云将底下的垫背掀了起来。
一只黑色的虫子异常灵动,在床木之上来回蠕动。兴许是感受到了楚云的存在,它竟然径直的向楚云这个方向爬了过来。
楚云往身后一退,差点失声叫了出来,转身向着身后的老太君道:“奶奶,你先出去。你是修佛之人,见不得杀生。”
老太君虽是惊讶,可年轻时久经沙场的魄力,让她面不改色:“不能杀生,可留着这虫子,更是个祸害,不知还要害死多少人。”
楚云的阅历不浅,可对这虫子终究是道不出一二。
老太君慢慢上前,从柜中拿出了一个陶瓷而制的罐子。挥了挥手,示意楚云退后。
楚云往后走了走,可还是担心老太君,就在近处护着。
没想到虫子就这样缓缓的移进了瓷罐中,老太君将罐盖了起来,楚云方才松了一口气:“奶奶,为何虫子会往这罐中爬?”
“这虫是西域那边的毒物,畏惧严寒,最喜欢往这热的地方爬,我年轻的时候见过这罐里头有个发热的东西,所以……”老太君忆起了往事,本就褶皱的脸,微微一蹙。
楚云的心头一紧,凤临国正是冬日,这种喜热的虫子竟然还能生存,定是有人故意喂养。老太君的房屋一直都空着,今日才刚刚入府,就出现了这种东西,实属诡异,联系起刚刚回房之时,老太君所说之话,楚云心中已然有数。
楚云抬起头,同老太君四目相对:“奶奶,恐怕是有人……”
老太君也不气愤,嘴角枸杞了一抹讽刺的笑容:“有人真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奶奶……你知道?”楚云所猜之人是楚倩母女,一直以为老太君不喜欢她们的原因是因为楚倩是庶出。难不成对她们所做之事心中已经有数?
老太君的目光深邃而幽远,忆起了当年宫落进门之时。虽是表现的贤惠至极,可终究是安奈不住嫉妒之心,想要对白素下手。
当初如若不是自己出手,恐怕楚云早就夭折在白素的怀里了。
这次离府,府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之所以不愿意出面,是因为不想理会这些琐事。
没想到她们竟然会向自己下手,老太君不由得的皱起了眉头:“这些人,真是苦了你们母女了,你爹也不是看不透,有时候他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自欺欺人罢了。人到中年,越发的重视这家里的关系。”
这一点楚云心中自然是清楚,光是凭楚天明近日的表现,就能看出,他在朝堂之上的野心已经收敛了许多。
“奶奶,你打算如何处置……”楚云不敢妄加揣测,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老太君摇了摇头:“我也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年轻时在沙场上杀生太多,被杀的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可毕竟是遁入空门了,戾气不宜太重。”
楚云深知,奶奶刚生下父亲,爷爷便过世了。虽说是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女子终究是有柔软的一面,所以老来才打算潜心修佛。
“楚云知道,相府中不太平静,奶奶无需挂在心上,有些人有些事,我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楚云低着头,眼底一抹落寞。
楚云早就对相府的人和事死了心,之所以表现的如此,皆是不想让老太君看出自己的心事。
奶奶虽然是宠爱着她和弟弟,可如若知晓了她那阴暗的复仇计划,只怕不会纵容她这般。
老太君的面容之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只有那张褶皱的脸,淡淡的扫了一眼楚云的脸庞,沉默了许久。
“你的婚事倒是让我觉得意外,你能和八王爷走到一块,我倍感欣慰。”老太君似乎忆起了什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楚云愣神:“没想到奶奶会提起他。”
“你们二人要相互扶持体谅,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老太君意味深长的凝视楚云。
“楚云心中有数。”楚云不做过多的解释,乖巧的点了点头。
老太君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你先退下吧,毒虫的事情,暂且就不要追究了。”
老太君平日里对楚倩母女恨之入骨,总是挑刺,现如今抓住了把柄,反而不处置。楚云有些意外,可还是没说出口。
“那楚云先回王府了。”楚云慢慢的往后退去,走时带上了门。
刚走到老太君的院外,一抹身影出现在了楚云的视线里。
楚倩别过了身子,往院中走去,脚步匆忙。
“妹妹这是要去哪里?”
楚云一抹声线悠悠响起,楚倩一慌,手中的锦帕掉落在地上。她蹲下了身子,将锦帕捡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转身:“这不是来给奶奶请安吗?姐姐也太过自私了些自己偷偷摸摸的就到奶奶的院中来,也不叫我一声。”楚倩打趣着。
楚云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楚倩同老太君的关系,水火不容,一向是能躲则躲,又怎么可能特意到院中去拜访。
“妹妹,奶奶的身体不太舒服,今日还是别去了。”楚云一边道着,一遍观察着楚倩脸上的表情。
楚倩本就是来看一眼,房中的动静如何。既然楚云都说,奶奶的身体欠安,她就不需要再去了,恐怕老太君已经中了那虫之毒。
“姐姐都这么说了,我再去,岂不是不懂事吗?”说罢,楚倩转身,嘴角上扬,一抹阴狠划上了精致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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