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太阳猛烈，射得“细缝眼”眯起双眼，眉毛下，只剩两条线了。

　　章为林嘴里含着一朵血红的月季花，一路哼着小曲。

　　“小眼睛，好久没有休假了吧，今天放你假，有没有相好的，约出去玩玩。”

　　“细缝眼”笑起来，眼睛已经不能更小了。

　　“大人，您怎么拿小的开涮呢？小的天天跟在您身边，哪里有时间跟心思约女人啊？再说了，小的愚笨，哪有本事哄得到女人啊？”

　　章为林眦着牙吸了一口气：“也对啊，这女人的心思，岂是你这个笨蛋能明白一二的。”

　　说完，哼着小曲走了。

　　“细缝眼”歪起嘴角，挠了挠后脑勺：“大人今天是怎么啦？”

　　“小宝——小宝——”章为林轻轻地敲了两声门：“小宝，我来啦！”

　　“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猜？”章为林取下月季花，递到曾小宝面前：“送给你！”

　　“女鬼多半都不喜欢红色的花，你不知道吗？”曾小宝装作生气的样子，不去接。

　　“是吗？”章为林敲了一下脑袋：“我以为天下的女人都喜欢漂亮的花，特别是鲜红色的呢？不要紧，我下次给你带一朵白色的花来。”

　　“不用了。”曾小宝转过身去：“我跟别的女鬼不一样，什么颜色的花无所谓，关键要看是什么人送的。”

　　章为林喜形于色：“你可真是一个坏女鬼，不过，也是一个聪明的女鬼。”

　　他将月季花戴在曾小宝的发髻上，左右端详：“真好看！小宝，那两个女人如你所料，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在燕庆山面前，还互相为对方开脱呢？”

　　“哈哈哈，这才刚刚开始，她们的姐妹情谊越深厚，以后的仇恨就越大。章为林，慢慢来，让她们惺惺相惜，姐妹同心先……然后，我只要轻轻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呯’——她们就会互相撕杀了。”

　　曾小宝沉浸在报仇的快感之中，脸上的笑既得意又狰狞，章为林颇为欣赏地看着她，像看着一件自己的私有物品一样。

　　习惯了在沙场上调兵遣将的燕庆山，虽然心思缜密，不过那都是用在对敌时。如今府宅之中发生的事情，他却是一筹莫展。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形的漩涡之中，沉浮全不由自己。

　　没有可以商量的人。无奈，燕庆山将周管家叫了过来。周管家敦厚老实，还是信得过的。

　　“将军，这不可能啊，依老奴的观察，霍小姐和谢玉秀的确是姐妹情深，下药这种事，霍小姐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周管家寻思片刻，接着说道：“谢玉秀也没有出什么事，如果真的是霍小姐所为，那她有什么目的呢？”

　　“霍小姐不可以一边要瞒着将军谢玉秀在府上的消息，另一边却下药弄出动静让将军发现啊，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本将军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深究这件事情。”燕庆山说道：“依你看，霍小姐这个人怎么样？”

　　“嘿嘿嘿，霍小姐啊，心思单纯，像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一点儿心机也没有。不瞒您说，在您发烧昏睡的那几天，还真是得亏有霍小姐在，要不然，您可能已经……已经……”

　　“已经没命了对吗？”

　　“呃……”

　　“周管家，你刚才还说她心思单纯，什么也不懂，那她是怎么知道人血可以救我的命的呢？像她这样养在深闺里的小姑娘，既没有相关的医学常识，更不要说听闻过什么民间土方了。”

　　“这个……”周管家目光闪躲，不敢看燕庆山的眼睛。

　　“还有，据我所知，那个叫绿琴的下等丫环，已经和她的相好在旧街上做起了生意，而且小日子过得还挺顺心。无缘无故的，郭大义怎么可能自首归案？”燕庆山紧追不舍地问道：“还是，在我神志不清的几天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周管家，你最好说实话。你是本将军请来管理整座府阺的，不是霍小姐的人。谢玉秀明明在府上，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她已经走了？”

　　燕庆山一句紧过一句，不给周管家片刻思考的时间。

　　“快回答本将军的话！”

　　“将军，将军息怒啊！”周管家果然禁不住逼问，吓得脸色苍白：“具体的事情老奴的确不清楚，只知道是霍小姐带人，将郭大义捉拿归案的。随后谢玉秀就出来了，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你快点说啊？”

　　“老奴听霍小姐的意思，是她去牢中求谢玉秀出来的，求她救……救您一命！”

　　“你说什么，是谢玉秀救的我？”燕庆山一把提起周管家的衣领，双目圆瞪：“那为什么我那天醒过来，是霍小姐的手指放在我嘴中？”

　　“这……老奴也不清楚，好像……好像是谢玉秀在同意救您之前，跟霍小姐谈了些条件，具体是什么，老奴是真的不清楚。后来，霍小姐就命所有人，不准向您透露谢玉秀在府中的消息。”

　　“将军，章副官应该知道的比老奴多，那几天，他天天在府上，配合霍小姐的工作。”

　　燕庆山反背双手，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突然，他收住脚步：“去把谢玉秀叫来。”

　　“是，将军。”周管家匆匆地跑出去，不一会儿，又带着谢玉秀赶来了。

　　“将军，奴婢来了。”

　　“周管家，你出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谢玉秀已经换成了府中丫环的装束，水红色的衣裙穿在别人身上，显得有些庸俗。可是她眉眼间的淡定与端庄，却将那一身轻佻的水红色压得恰到好处。

　　浑身上下，散发着与年龄不相衬的成熟韵味，更显得她清淡可人了。

　　燕庆山声如钟磬：“谢玉秀，如果你不对我说实话，那么，我只能怀疑在你和霍美意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本将军最讨厌捉迷藏。”

　　叫周管家来喊自己，而不是小青，谢玉秀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她多少明白燕庆山恼怒的原因，一个大男人，将心底的话说给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听，到头来，却发现那个人一直都在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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