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谢玉秀与那两个丑丫头相处得很熟悉了。
“大妹二妹,我看这两天山上的人都似乎很忙的样子,要不然,我们三个人瞅准机会,一起逃下山去?”谢玉秀试探着问道。
“那可不行。”两个丑丫头头都快摇掉了:“玉秀姑娘,你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吗?他们在忙着准备你和老大的婚事,要是这个时候逃走,万一被抓回来,那我们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啊……”谢玉秀惊叫一声,心下慌乱。
看来这两个丑丫头是指望不上了,谢玉秀急得团团转。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大妹二妹,快开门,老大叫你们帮新娘子换衣服,吉时就快到了。”有人在外面敲门,递进来一套大红衣袍。
“哦,知道了。”大妹接过来:“哇,好漂亮啊,来来来,玉秀姑娘,你看老大对你多好,专门为你准备了这么漂亮的衣服。”
“我才不要嫁给他呢。”谢玉秀气得将衣服扔在地上,抬脚就要踩上去。
“哎,玉秀姑娘,可不能这样啊,回头要是让老大知道了,他不打死我们姐妹才怪呢?”两个丑丫头连忙拉住谢玉秀:“你就乖乖地听话,别为难我们了。”
“你们不要为难我才好,我清清白白一辈子,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山贼做夫人,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再这样,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啊,千万不要啊,在这节骨眼上,你要是死了,我们姐妹也活不成的。求求你,就当可怜我们姐妹俩,来,听话啊,把衣服换上,我们求你了……”
两个丑丫头眼里噙着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谢玉秀。
谢玉秀想:自己死了不要紧,可要真是连累了她们,还真是说不过去。也罢,就先假装顺从着吧,等跟她们分开后再自杀也不迟。
这样一想,她便伸开双臂,让那两姐妹给自己换上了一身红艳艳的新娘服。
很快,就有山贼过来:“大妹,小妹,你们搞好了没有啊,快点出来吧,老大都等得不耐烦了。”
“哦,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谢玉秀头上顶了喜帕,那两姐妹一左一右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大堂之上。这里早已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哈哈哈,美人儿,你终于来啦!”
山贼头头上来就要拉谢玉秀的手,刚一碰到,谢玉秀就缩了回去,一把扯下头上的喜帕,正色说道:“不准你碰我。”
“有个性,我喜欢。不碰就不碰,等到了洞房,就由不得你啦。”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这时,有一个小山贼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满头大汗,来不及喘一口气,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好了,老大,外面……外面来了两……两个大汉,见到兄弟们就……就打,什么话也不说……已经快……快杀上来了。”
“什么,哪里来的刁民,竟敢到老子头上动土,兄弟,你留下来,看好这里,其他人跟老子出来。”
“是。”
谢玉秀心里一阵欢喜:逃出去的机会来了。
她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对将自己骗上山来的古小强说道:“有大妹跟小妹在这里陪我就是了,你快去帮他们的忙,可不要让那两个人杀进来了。”
古小强哪里会轻易相信她的话:“我大哥武功好着呢,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等我大哥回来,跟你拜天地吧。”
撕杀声由远则近,很快就到了大堂前。古小强面色一变:山中防守严密,一般的人根本就杀不上来,看来这两个人还真不是吃素的。
“你们两个看好了,可别让她跑啦,我出去看看。”
说完,抄起墙角的一把大刀就往外跑。
谢玉秀也跟着跑到门口,朝外张望。
“哎,玉秀姑娘,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就不怕那两个人杀了你吗?快进来,把门关上。”大妹急了,去拉谢玉秀的手。
谢玉秀一把甩开她,说道:“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山上乱成一团,正是我们逃出去的好机会,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在这里助纣为虐了,跟我一起跑吧。”
“不行,不行,外面刀枪不长眼,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这都什么时候,你们还不敢跑?”谢玉秀懒得理她们,提起裙脚就跑了出去。
“哎,你站住,等等我们啊……”两个丑丫头大概也意识到形势不妙,跟着谢玉秀跑了。
大堂外面的空地上,横躺着几具山贼尸体,有些受了伤的,靠在边上呻吟不止。谢玉秀尽量避开他们,想一口气跑过去。可是她刚跑到一半,突然觉得包围圈里的两个身影非常熟悉,特别是那个穿蓝色袍子的,竟然是……竟然是燕庆山。
谢玉秀又惊又喜,连忙站住:“燕大哥,燕大哥,你怎么来这里啦?我是玉秀啊!”
燕庆山正杀得兴起,突然听到喊声,愣了一下,差点让山贼头头砍了一刀。不过,谢玉秀在这里,这让他的精神为之一震,很快稳住情绪,嘲谢玉秀喊道:“玉秀,是我,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和高大哥解决了这些人,你再出来。”
“注意安全啊!”
“哎,我知道了。”谢玉秀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一回头,看见那两个丑丫头惊慌失措,不知往哪里跑,便跑到她们身边,说道:“快,这山上有什么安全的地方,我们先躲一会儿,等安全了我们再出来。”
两个丑丫头本来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丫头,这样的场面早已吓得魄都飞走了,见谢玉秀这么淡定,当然愿意听她的。
“有,有,有,你跟我们来,我们一起躲起来。”
三个人退进大堂,从侧门进去里院,所有的山贼都跑出去了,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们三个。
“来,进来。”
院子的东边角,有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三个人躲了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片平静。谢玉秀的心揪成一团,她想跑出去看看,又怕给燕庆山造成负担,只好一直忍着。
“玉秀,玉秀,你在哪里,快出来啊!”燕庆山一间屋一间屋地找:“高大哥,你去后面看看,要注意安全啊。”
“嗯,真想不到玉秀在这里,将军,你也小心点。”
两个人的衣服上都染满了鲜血,不过,看他们的行动,那血应该都是山贼的。
“玉秀,玉秀……”
谢玉秀听到这熟悉的呼喊,高兴得跳了起来:“快,快,大妹,把门打开,山贼都死了,那些山贼都死了,我们安全了。”
“可是……可是那两个人……”
“不用怕,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都是好人,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谢玉秀等不及大妹开门,自己就从杂物中跳了出来,把门打开了。
“燕大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玉秀……”
隔着空荡荡的院子,两个人像是第一次见面,被对方的容颜惊了心似的,久久地站着。
“将军,后面没找到……”
高海从侧门跑过来,大声说道。一看到他们这样,赶紧收住了声,也定定地看着他们二人。
三个人就这样站了老半天。
“玉秀,终于找到你了。”燕庆山像在做梦一般。
“燕大哥,终于找到你了。”谢玉秀也如梦呓:“我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两个人同时放开脚步,跑向对方,在院子的中央,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高海见状,冲呆在杂物间门口的两个丑丫头招招手,又把右手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她们轻点儿,不要打扰了这两个人。
三个人一起消失了。
“玉秀,是我错了,我不该只考虑我自己的感受,那样对你的。请原谅我……”
“燕大哥,过去的事,就不要说了,我也有错。”谢玉秀把手轻轻地压在他的嘴唇上:“我们不是遇到了吗?经过这么多事情,我们还是能遇见,多好。”
“是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玉秀,你的事,高大哥已经跟我说过了,你真傻,这样一个人去找我,多危险啊!”
“呵呵呵,我才不傻呢,我们这不是在找到彼此了吗?”谢玉秀抿嘴笑了一下:“燕大哥,我们下山去吧。咦,高大哥呢?”
两人四下看看,哪里还有高海的人影?
“他肯定是一个人走了。”燕庆山说道。
“高大哥一定不想让我为难,他真是一个好人。”谢玉秀眼里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就被重逢的喜悦给替代了。
“燕大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山上?”
“我哪里知道你在山上啊,我们这是误打误撞的,这些事啊,以后再跟你说。玉秀,我现在只想这样牵着你的手,什么也不用说。”
“嗯,我懂。”谢玉秀用力地点点头,把头靠在燕庆山的肩膀上。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山上的风景,陶醉在甜蜜的爱情中。
待下得山来,天色已经不早了。燕庆山半蹲下来。
“你干什么?”谢玉秀不解地问道。
“我背你啊,走了这么多山路,你一定累坏了吧。来,上来,剩下的路,我背你走。”燕庆山扭过头来说道。
“不用啊,燕大哥,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这点路,还难不倒我。”谢玉秀笑着拒绝他:“倒是你,跟山贼打了这么久,比我还累,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背啊。”
“谁说你不是大小姐了?在我眼里,你就是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大家闺秀。”
“燕大哥,这你样说不对吧,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你就装吧,怎么认识的你忘记了,我可不会忘记。”谢玉秀主动牵起燕庆山的手:“当年,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而我,只不过是你府上的一个下等丫环。”
燕庆山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说话,一本正经地看着谢玉秀,希望她继续往下面说。
“你说,下等丫环是不能到前面院子里去的,在你成亲的那天晚上,还怪我占你的便宜,把手伸进你的胸口了……”
“哈哈哈,有吗?”
“当然有。”谢玉秀作势打了一下燕庆山:“哼,要不是我,你可能早就变成那个女鬼的裙下臣,早就****了。”
“玉秀,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什么裙下臣,什么****,这可不像大家闺秀说得出口的话啊?”燕庆山像是第一次认识谢玉秀似的,吃惊地看着她,语气夸张。
“我可爱又威严的大将军,关键时候,挺会转移话题的啊!大家闺秀那只是你说的,我只不过是一个长着一双鬼瞳的丫环,不过,现在连鬼瞳也没有了。将军,怎么样,愿意接受奴婢,让奴婢来侍候您一辈子吗?”
燕庆山乐得眉开眼笑:“愿意,一百个愿意。玉秀,你说我们是回古安,享受人间繁华呢,还是就留在这世外桃源的乡村,过织布种菜的农家生活?”
“嗯,这个嘛,我还真没有想过。你是怎么想的?”
“我啊,我当然是听你的啦。做大将军当然好,威风八面的,不过我就是有点担心,像古安那种繁华的地方,漂亮女人太多了,万一不小心,我……”
“哼,燕庆山,你想得美哦!有我在你身边,别的女人休想近你的身。”
“这可不一定,你想想,当年章为林一个小小的副官,身边的女人都成群结队的,我这个大将军,嘿嘿嘿……”
接下来的话,不说,你自己想像吧。
“那要是这么说,我还真是没得选,一定要在这乡下过日子啦?”谢玉秀故意弱弱地反问他。
燕庆山却正了正色,严肃地说道:“玉秀,说真的,念青刚刚嫁人,婆家的人能不能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她,这个还不一定。且不说我们将来在哪里生活,我看眼下,应该留下来,为念青撑撑腰,等她的日子过好了,我们再考虑自己,你觉得呢?”
“燕大哥,你想得真周到,比我这个做娘的还周到。”谢玉秀感激地看着燕庆山:“那我们就在祥云镇住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都听你的,走吧。”
燕庆山紧紧地握着谢玉秀的手,迎着晚风,两个人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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