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闲居中。
长公主一身肃穆坐在上首,姬沉鱼端坐在一侧,而姬宛宁和姬怜松则站在底下。
汝嬷嬷将一侧侍女端着的茶盏递到长公主的面前,是长公主最爱的普洱茶,公主只淡抿一口,有些烫人,于是让一侧的侍女在旁扇着小风。
淡眼微扫过姬沉鱼并姬怜松,这才缓缓开口说:“太后从成百人中挑选出你们,是你们的荣幸,而你们凭借的则是本宫......同姬伯侯府的颜面,即是进宫以后,一举一动也代表着本宫同你们父亲,合该感念府中恩德,在宫中谨言慎行,怀着敬畏之心服侍太后,切不可动些什么歪心思,别惹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即便是本宫,也是无力搭救你们的。”
姬沉鱼不过听了一小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道:“母亲说这么多无用的话做什么,不过是进宫去陪陪祖母而已,又不是去要命。”
长公主睨了姬沉鱼一眼,“你这般急性子,真是让我不放心。”
姬沉鱼则娇嗔道:“即便是进宫以后,也有祖母关照我,其余的什么人,要敢对我不敬,自有祖母为我出气!”
长公主则无可奈何状。
又瞥向了下边,“你们可记住了?”
“宛宁怜松谨记母亲教诲。”宛宁和姬怜松齐声回道,神态恭允。
长公主点点头,然后又示意汝嬷嬷可以将原先准备的银钱分发下去。
“按理说宫里用到银钱的地方是不多的,吃食皆是随着太后一齐的,不过你们既叫本宫一声‘母亲’,本宫万事也得做得足一些。”
姬宛宁则同姬徵音一齐谢恩。
长公主则摆摆手,“行了,多余的话也不说了,你们自去吧。”
汝嬷嬷将姬宛宁和姬徵音送至门口,然后看向宛宁。温言道:“四小姐和七小姐此去皇宫三年,即便是以后回来,怕也不会在府中待上许久了,公主虽说待你们算不得无微不至,但......也算尽了一个嫡母的本分。”
所谓本分,便是将不是自己的子女送到皇宫中?
似是能晓得宛宁所想,汝嬷嬷当下又说:“太后下令为新帝选后,既是帝王之后,出身自是要名门望族,是以但凡京中有些名望的家族,都需将适龄女子的画像给递进去,而我们姬府,三小姐是要叫新帝一声‘舅舅’的,那同两位小姐还不同,是嫡亲的舅舅,故而也只能委屈两位小姐了。”
姬怜松觑着了空隙忙道:“母亲将这般好的机会送予我,虽不晓得七妹妹是怎样想的,但我对母亲可是千恩万谢的。”
“四小姐能这般想可见是个有心的。”汝嬷嬷‘呵呵’笑道。
宛宁在一旁不做声,然既是那般的‘好机会’,为何偏不递姬沉鱼,而仅仅是让姬沉鱼去太后身边玩几天。
说甚么血缘关系,那当初为何长公主还打了让魏国公的嫡长女同自家儿子结亲的想法?
她这会儿是真看不懂姬怜松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不过既然她们这般说着,她也就只陪着笑就是了。
汝嬷嬷却又看向了宛宁,“虽说各人有各人的福法,不过作为自家人,老奴还是想着两位小姐能青云直上,只到时候不求两位小姐记得公主的恩情,但求不记过便是了。”
“尤其七小姐,当日你让老奴做的,老奴可真真儿做了,以往有什么过节啊,或是不痛快什么的,七小姐也该放下了。”宛宁这才听入了心里,颇有些震惊。
合着汝嬷嬷这会儿这些话其实都是说给她听的,屋里突然又传来着急忙慌的叫声,海棠几乎是小跑着出来,同汝嬷嬷道:“嬷嬷快去瞧瞧,公主刚刚也不晓得是怎么了,突然就干呕不止,甚至有时还会咳出血来。”
汝嬷嬷却先看了宛宁一眼,然后才随着海棠道:“你赶紧先去请府医来,待我去看上一看,约莫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里面长公主有些痛苦的声音不时传来,听在宛宁的耳里,她突然就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什么叫“当日你让老奴做的,老奴可真真儿做的,以往有什么过节,也该放下。”
原是在这处,汝嬷嬷精心在她面前演绎这场苦肉计,是为了让她不再记恨长公主。
可怎么会如此简单呢,即便是当日长公主派了汝嬷嬷给她喂那绝育的汤药未曾得逞,如今又自食恶果,但也不过这一件罢了。
身为皇帝长女,却抢了她娘亲的姻缘,连带着她娘亲终日活在那不见天日的一隅里,如何就能这般简单的算了呢?
不过眼瞧着长公主这般痛苦,她也是有些开心的。
只这汝嬷嬷如何就断定她将来会飞黄腾达?
换一句话说,即便是飞黄腾达,可长公主却也是名副其实的皇家贵女,也无需怕她吧?
再说汝嬷嬷,其实也就是觉着那日里宛宁的牙呲必报实在令人惊心,尤其那般狠劲儿,突然出现在向来温顺的七小姐身上,着实让她深深震惊,心中总是隐隐觉得会有些危险,这才有了今日这一番话。
而姬怜松见着宛宁的模样,只道了一声“傻子”,而后就往前头先跑了去。
宛宁止住笑意,也随着出去,直至出府,府门口赫然停着一辆马车,姬怜松有些不服气的瞧着宛宁,“想到竟然要和你一起乘坐一辆马车到宫里去,我便有些恶心。”
这话说的实在忒过分,宛宁直接越过姬怜松的跟前,然后示先上了马车,并将帘子放下,“四姐姐不欲同我共乘一辆马车,大可以自己跑着去,或是再去寻母亲要一辆马车。
而在外头候着的小喜和云雀,都忍不住笑道。
就是姬怜松的贴身婢女环儿,也差点笑出声来。
姬怜松则怒瞪向她们,“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撕了你们的嘴!”
又一甩帘子,也不用人扶着,径直便上了去,坐在了宛宁的对面,只“哼”一声,然后头便扭到了一旁。
宛宁也无意去招惹她去,只静静坐着。
马车悠悠,直驶向皇宫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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