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婉兮公子虽然被太后所训斥,然也不过说上几句软话,太后自也随了他,只警告说‘以后不可这样’,便作罢了。
接着一群人便随着太后一道去了承安殿里,尘封许久的宫门再度被打开,厚重的灰尘层层落下,呛的太后直直往后退去。
立马变有宫人将这里清扫了些。
再度进入承安殿内,却不似外边一般,确如婉兮公子所说,红艳艳的牡丹花儿盛开,极是美丽的样子。
然而一个陈旧的宫殿里所生长出来的牡丹花儿极是齐整,周边并无杂草,倒像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模样一样。
嘉裕太后瞧着这满园的牡丹花,神色有些危险,回过头来同秋如海道:“将笔墨纸砚都给铺上来,让七姑娘同琼华一同作画,哀家也正巧瞧瞧琼华的功课做得如何。”
宛宁闻言立时上前道:“十三小姐的技艺是跟随名家所学的,而臣女别说是名家了,可以说从来没有人教过臣女这些,故而万不敢同十三小姐一争上下。”
即使她对晏琼华很有好感,却也没到了牺牲自己来成全旁人名声的地步。
晏琼华的画技如何她不晓得,但也知道晏琼华是个能坐得住的人,既能坐得住,想必也能沉得下心来,又是储从安所教,由此可想画艺必是不差的。
而她......
太后闻之却道:“本也就没分个高低的意思,不过就是让你们画上一画,权当闺阁之乐了。”
由此宛宁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画上一画也没什么。
只这时晏琼华却说了,“姑母,侄女儿虽然从储老师手里学过一会儿,但到底不精,怕会使老师名声有损。”
“无碍的。”嘉裕太后慈爱道,“这里也就这么几个人,即便是画的不好,也没人敢传出去的,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这时秋如海则道:“太后,笔同纸都给摆了上去,就等两位小姐开始作画了。”
宛宁只好同晏琼华一道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然后开始描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姬宛宁同晏琼华一同落了笔,便有人将各自的画取过来承到太后面前,太后未看便说:“先让婉兮去看,想来哀家的御用画师总是能分出个高下的。”
分明刚刚才说不论高低,只说取乐,如今却又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自打脸的话。
那婉兮公子随意的将画只翻着看了两遍就道:“依着臣下来看,这两幅画实在是都不合格。”
太后咳了两声道:“她们这些小女孩儿家的画的,自不能同你的相比,哀家只让你说说谁画的更好些即可。”
婉兮才粗略说道:“约莫着不相上下吧。”
“不过细细看下来,十三小姐的画中规中矩些,而姬小姐的画则更添了些意境......”瞧着太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婉兮公子才又补充道。
“琼华素来端庄,即便是作画也如这般。”嘉裕太后让人再度将画递过去,实是觉得以宛宁从未同人学过的资历来说,该能画出个大概就不错了,怎的却在婉兮的口中,好似比琼华还好上几分?
嘉裕太后很纳闷。
实际上若说宛宁的前十三年,确实没学过这许多技艺,但是在前世里她成为皇后之后,时常因为无才无艺被人诟病,是而也专门请了师傅来教自己,不过都是学了些皮毛。
但是嘉裕太后让她画的是牡丹花,而宛宁对花儿最是敏感,她从小便养着许多花儿,不仅能画出它的形,还能画出它的神,而方才呈上去的那副画,实际上也不过是她所画的七成功力而已,让旁人不会太震惊,但也绝不会输给晏琼华。
嘉裕太后纳闷之余,故作失手,宛宁所画的那幅画便随着风吹走了。
嘉裕太后作懊悔状,“今儿这风着实是有些大了。”
秋如海道:“可不是呢。”
又“哎呦”一声,“奴才虽然不懂真正的好画是什么模样,但奴才如今看着十三小姐的这幅牡丹图来,着实是栩栩如生,远远看来彷如是真的一般,也是走的近了才看的清楚,原来是画呐......”
嘉裕太后也道:“方才哀家也被琼华画的这牡丹图给惊着了,可见得琼华真不愧是储从安所教出来的,没丢了你老师的脸面。”
姬沉鱼随后也附和道:“琼华以前在家时便常苦练,于姐妹中向来是独一份的好,再没人能越过了她去,更不用说区区姬宛宁了。”
被点到名的宛宁眼角眉梢尽是冷意,何谓是指鹿为马?可不就是如今呢。
主子们一一这般说道,下面的奴才们也随着道:“十三小姐画的真真好......”并以贬低宛宁来抬高晏琼华,再借此讨好嘉裕太后。
这时从宫门口突然出现了个穿着迷离繁华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宫装的贵妇人,由左右人搀扶着走近了,再同嘉裕太后道:“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嘉裕太后示意她起来,道:“云太妃也来这里?”
“原本只是想到处走走,方才远远的看到了太后,这才跟着过来的。”云太妃掩嘴轻笑,“太后当真是好生闲情逸致,还逛到了承安宫中。”
举止多少有些小家子气,宛宁一触到云太妃那张脸,前尘往事便又尽入了脑海里。
这位云太妃出身低微,却因着被先帝承宠而生下了刘醇,在刘醇成为皇帝后又幸运的母凭子贵成了太妃,任谁都想这样经历的女子总不若后宫妃子般心机深沉罢,可悲的却正是这位云太妃曾经深深的玩弄了她。
太后稀得去回云太妃,不过云太妃自个儿自顾自的将手中的画卷拿出来说:“我刚刚老远的便瞧见这副画从承安宫中飞了出来,想着该是太后这里的,于是便忙让人捡起来,再给送过来。”
太后如今面上又岂止是难堪,怪云太妃的多管闲事。
而云太妃却丝毫没有看出来,反而献宝一般的道:“也不晓得是谁画的,这牡丹花在上面当真是活灵活现一般,合该是好生收藏着......”
一时间太后只气得好似要七窍生烟了般,偏云太妃还一脸耿直的继续夸道。
至宛宁则觉得这云太妃虽然也可恨,然刚刚做的事情却是大得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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