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夫人而言，若是有莫一在，自然更稳妥些，奈何莫一此时却不在汴梁。

　　不过，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这莫二行事倒也算是稳妥，接任莫氏第二日便给夫人发了消息。

　　夫人此时正坐在莫氏暗道的议事厅内，等待着莫氏新任门主向她复命。与杜煜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自然也对莫氏兄弟了如指掌。

　　顼儿此次能够保住性命返回京城，莫二功不可没。对于他的忠心她自不怀疑，只是他是否会有杜煜这般能干却仍未可知。

　　夫人坐在主位之上，静静地喝着茶。

　　莫二此次进了揽月阁，同时悄悄带了一个人进杜府，此人便是秦漠南。莫氏若是真有人留意，自然会发现蹊跷，只是谁又会对莫二有所怀疑呢！

　　众人皆以为秦漠南此时还呆在兰园的思过堂，等待几日之后夫人的处置。

　　莫二打开刚搬进房中的衣箱，这是他命两名下人帮他抬进府的。这两名下人并非杜府的下人，而是莫氏弟子。这也是秦漠南向莫二所要的人，说是这两人平素与自己有些交往，即便知道也不会声张。莫二心中有些愕然，平日未见他与这两人有何交道，却不曾想竟有这等关系。但他转念一想，倒也无可厚非，作为莫氏门徒有几个交道打得好的朋友也是正常，而他也不可能事事洞悉。

　　秦漠南从衣箱的隔层中站起身来，一路颠簸、一路提心吊胆，到了此时总算松下一口气来。秦漠南微笑着环顾四周，哼，原来这就是暗道的入口，难怪杜煜从不让外人踏入揽月阁书房！

　　莫二拍拍秦漠南问道：“可还好！”

　　秦漠南点点头：“很好，多谢二哥。”

　　“你我二人何须客气。只是，你真的要见夫人么！莫要对自己太过自信啦。”

　　秦漠南慨然道：“我未做过的事情，有何可惧。即便是杀了我，把话说清楚了便也没有遗憾！”

　　莫二叹口气道：“好罢，那我们现在便去见夫人。”

　　秦漠南点点头。

　　莫二启动机关，将暗门打开。看门的莫氏弟子亦早已料到会是莫二，只是看到秦漠南，忍不住愣了一下。他向莫二抱拳施礼，莫二亦点点头，便带着秦漠南向议事厅快步走去。

　　两人在在昏黑的暗道中静静地走着，莫二担心夫人见到秦漠南会有何反应。秦漠南的话夫人未必肯信，若夫人真是铁了心要杀秦漠南，他又该如何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秦漠南看一眼满脸忧虑的莫二，轻松一笑。

　　莫二不禁侧头看向他，道：“性命忧关之时，你竟笑得出来。”

　　秦漠南道：“本来是有些担心，不知怎地忽然想到太祖起事时的趣事来，因而觉得好笑。”

　　“哦”莫二道：“这又有何可笑。”

　　秦漠南道：“相传本朝建立之初，太祖本无意起事，不过喝了两杯酒被他那帮江湖兄弟几句酒话给激了起来。谁知他那帮兄弟嘴又不严，还未成事便走漏了消息，匆忙起事之前太祖悄悄与他姐姐商量。当时太祖的姐姐正在厨房，拿起面杖劈头盖脸便打太祖，训曰‘大丈夫临大事，可否当自决’，太祖的江山便这样打了下来。”秦漠南说着呵呵笑了起来，“你说多有趣！”暗道内本就极为安静，因而平常说话的声音在这里听来便显得异常响亮。

　　莫二看着秦漠南，不知他为何此时还有心情说这些无聊之事。

　　秦漠南突然间压低了嗓子，用几乎耳语的声音继续说道：“太祖原是草莽出身，世人只知太祖的义社兄弟，只认得皇城司的王仁赡，谁又认识真正为他拼命的那帮江湖兄弟？”

　　莫二停下脚步，心中愕然：“你——要说什么？”

　　秦漠南微微一笑：“二哥是个明白人，怎会看不透这个道理！三哥他们为夫人拼去了性命，夫人未必记得。她的眼中只有杜煜，哪里又会记得你们！即使二哥并不计较这些，那莫氏其他的兄弟呢？难道他们的命运就该如此么？二哥即为莫氏门主，是否真心为莫氏想过？”

　　莫二不语，漠南说得有理，他亦不知该如何回他。

　　秦漠南又说道：“二哥，相信我，我会帮助你，帮助莫氏。不让莫氏弟子再像三哥他们这般——死得毫无价值！”

　　漠南提到三弟，这正是他心中之痛，亲眼看到生死兄弟满身鲜血的死在自己怀中，这种感觉有多痛苦！这么多个日夜，半夜醒来之时，仍不敢相信三弟他们竟已死了！

　　秦漠南见莫二神情哀恸，心中暗自欣慰。

　　两人在暗道中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越往前走灯火便愈发明亮，秦漠南心知快到议事厅，因而不再开口说话。

　　暗道内极为安静，两人的脚步声，夫人亦听得清楚。怎么会有两个人？夫人正暗自思忖。却听见守在门口的护卫拔出兵器厉声呵道：“秦漠南！你竟敢来此！”这两人是夫人的贴身护卫承瑞、承祥。他们的功夫皆不在杜煜之下，时刻不离夫人保护夫人的安全。

　　莫二忙道：“他并无恶意！”

　　秦漠南早已料到有，泰然伸出双手道：“我要见夫人，我有极重要的事情要说与夫人听。你们若不放心，便拿绳子将我绑了。”

　　承瑞二人正犹豫，只听夫人声音从屋内传来：“将秦漠南绑了来见我。”

　　“是。”承瑞、承祥二人听令立即拿出绳索将秦漠南双手绑了个结实。

　　秦漠南进到议事厅，俯身跪在地上便给夫人叩首道：“秦漠南拜见夫人。”

　　莫二亦给夫人行礼。夫人冷眼看着莫二，忽然开口道：“将莫二也绑啦！”

　　莫二还未反应，身后承瑞便伸手将莫二按在地上。

　　莫二一惊，抬起头问道：“夫人为何绑我？”

　　夫人冷笑一声：“你即与这秦漠南一伙，我为何不该绑你！”

　　秦漠南急道：“若非莫二将我带来您面前，杜煜的秘密夫人如何能知！”

　　“哦？”夫人侧头看向伏在地上的秦漠南。

　　秦漠南道：“敢问夫人可知靳若西与杜煜是何关系？”

　　“你知道什么就直说！”

　　“是，夫人。”秦漠南应喏，接着说道：“杜煜能够请得动神医靳仁斋，不过仗着他的义父与神医有些交情。而靳若西则不同，杜煜是她的救命恩人。靳若西对杜煜的忠心，只怕梅兰竹菊四姐妹都比她不过。”

　　莫二心中一惊，这件事情他是如何知道的？靳若西与公子的关系，莫氏几兄弟中，除了他与大哥、三弟，再无他人知晓，甚至兰馨她们几姐妹也并不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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