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王又道:“阿成、阿诺你们随沈追一道走这一趟。”
阿成与阿诺拱手应喏,阿别娜见阿信王只叫了阿诺却不叫自己,急得只跺脚。
阿信王见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便不再理会众人,只令向寨主当夜启程带沈追一行赶赴会溪寨,自己便转身离去。
众人皆悻悻然,原以为今晚会有个盛大而热闹的认亲仪式,却不料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下仓促结束。待众人回过神来,却只看到阿信王头也不回、匆匆离去的身影……
阿信王离了大殿便疾速向自己的寝殿走去,阿启与达波焦急地跟在他的身后。
三人刚一进房,信翁便支撑不住扑倒在地,额间冒出一颗颗斗大的汗珠。阿启、达波连忙关上门,将他们的阿信王扶到床上。
此时传来一阵敲门声,阿启前去开门,敲门之人是龙婆。龙婆一边随阿启进来,一边问道:“阿信王怎么样了?”
阿启摇摇头道:“很不好。”
龙婆恨恨说道:“可恶!他们这帮歹人,竟趁我离开苗寨之时来加害大王。”
阿启道:“是啊,大王说这必是寨中有奸细,不然那帮黑巫不可能知道您已离开。”
两人说着话,已来到阿信王身边,此时他已虚弱不堪。龙婆执起阿信王的手仔细把了会脉,又在他周身仔细摸了一阵,恨恨说道:“金蚕蛊!除了简婆还能有谁!这黑心的简婆,竟然下如此重手。”
阿信王此时已缓过气来,问道:“龙长老,我还能活多久?”
龙婆面露忧伤说道:“大王,您中了金蚕蛊毒。若是不能解毒,凭我的本事最多能保您三个月的性命。”龙婆又道:“金蚕蛊之所以称作巫蛊之王,便是因它的毒性最烈,也最是难解,您这毒除了简婆便无人能解。您放心,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找简婆拿到解药。”
阿信王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三个月,应该是够了。”阿信王脸上更多的是对自己病情的坦然。
龙婆犹豫一阵问道:“大王,追信他……”
龙婆还未说完,阿信王了然说道:“他是我的儿子,他的眼神与阿朵真是一般模样,若不是她与我的儿子,又怎会有与她一样刚烈的性子。”阿信王叹口气,眼中闪着泪光,“他是我的儿子,我一看便知,他阿娘的身影一直在我心中,我又如何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那您为何却不认他。认了他,让他来替您分忧,您也可以让属下专心为您解毒。”
阿信王叹口气道:“我如何不想认他。只是他生在汉地,究竟能不能担起苗王的担子尚不可知。我虽是他的父亲却也是万千苗民们的王,如果他不合适当这苗王,岂不害了我这万千子民。”
阿信王说着已气喘吁吁,不能再语。
龙婆与阿启、阿达立于一旁,心中却是难受。他们的阿信王临到性命堪忧之时,竟然想的还是苗寨的子民,叫人如何不敬仰!
阿信王接着又说道:“所幸还有时间。让你编出血亲蛊这样的话,就是为了给他时间。我要看看他是不是一个公正、勇敢、有担当、有责任的人。若是如此,便让族中长老见证,请龙婆与阿成等人辅佐他继承我这个王位;若非如此,便遣他下山,让他过寻常百姓的生活罢。苗王之位再由各位长老共同商议决定。”
龙婆点点头,道:“大王的一片苦心还望少主人能够体会。您好好休息罢,我寻些草药给您,将您体内蛊毒遏制住。”
阿信王点点头,龙婆恭敬地退出房间。
阿信王心中叹道:追信啊追信,你人虽已回家了,可是真正的归家之路这才开始……
……
苗王殿的大殿内,阿信王走后,只留下各寨寨主以及巫溪众位长老。谁也未曾料到,大家原以为会有一个感人肺腑的认亲仪式,却是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
沈追的身份即未得到阿信王的认可,却也未得到他的否认。究竟该以何种身份待他,大家一时倒也尴尬起来,有的上前拍拍沈追的肩安慰道:“莫担心,一切自会清楚。”有的则道:“见面便是兄弟,改日到我屋里一起喝酒。”
就这样,随着阿信王的离去,众人便也悻悻然散去。最终只余沈追一行站在厅内。
向寨主走上前,满脸恭敬,拱了拱手道:“沈兄弟。您看是先休息一会,还是现在启程。”
沈追转头看向心尘道:“今夜去会溪,你可受得了。”
心尘点点头道:“无妨。愿随哥哥一起。”
沈追便对向寨主道:“现在启程罢。”
向寨主高兴地带着沈追一行往会溪寨中赶去,阿诺与阿成亦随他们同行。
……
经过一夜的奔波,第二日一早,便到了会溪。
众人皆疲惫不堪,向寨主命寨内女眷为大家安排休息之处,大家便各自休息下来。
沈追躺在房中,将将睡了两个时辰,便醒了过来,脑中想着幽冥花之事。
昨夜一路赶来,从向寨主及阿成的口中,大致了解了情况。
会溪寨与下溪寨依山而住,两寨共用会溪水。会溪寨在溪水的上游而下溪寨在溪水的下游。两寨虽时有争执,但因同属白苗子民,因而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七年前,下溪寨主覃彦风娶了黑苗女子黎九香。两寨之间的争执便因她而变得更为激烈。
黎九香不仅是黑苗女子,同时也是黑巫长老黎格兰唯一的弟子,颇懂些巫术。这女子当初嫁给覃彦风并非与他两情相悦,不过是看中下溪寨中的一块养生土。
这养生土,说是养生,却极为阴邪。当年覃家小公子早夭,葬在那块地里。十年后因覃家要给小公子迁坟,将他的棺材挖出来时,棺材木板已然碎裂,从棺材中掉出的小公子的尸体却将众人吓得不轻。原来经过了十年时间,小公子的尸体却无半点腐烂,仍旧面颊饱满,似刚刚去世。尤为甚者,小公子手脚上的指甲已长到寸余,头发亦长了许多,脸上布满白毛。后来小公子被重新安葬在了新的坟地,只是原来那块地的阴邪之名却传被开来,成了众人畏惧之所。许多人甚至白天亦不敢从这片林子经过。
也正是这片阴邪之地,引来了一个人,此人便是黎九香。这黎九香在整个巫溪苗寨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如今早已年过双十,与号称苗寨第一美女的阿别娜比起来却毫不逊色,甚至更多了些成熟与妩媚。
当年下溪寨主覃彦风便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即使她向他表明只是为了这块养生土而来,他亦不顾。覃彦风为娶黎九香,承诺将带有养生土的这片竹林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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