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一个劲地说莲儿多么聪明，多么会服侍人，又说莫七多么有眼光。

　　莫七被老鸨说得烦了，一扬手道：“你只说赎金多少？”

　　老鸨狡黠地一笑，她等的就是这句话，脸上略作不舍，一跺脚道：“这样罢，看在你们也是有缘人，我就不多收你，这个数！”说着伸手比了个三。

　　“三十两？”莲儿惊道。

　　“三百两。”老鸨纠正道。

　　莲儿哼道：“你买我来才只花了十两，三十两已是涨了两倍。怎可要三百两？”老鸨恶狠狠瞪一眼莲儿，心中暗想，若没卖出去，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莲儿虽然对老鸨心中胆怯，但天生侠义心肠，一心只想着老鸨如此做法不厚道，哪里想到自己。

　　莫七嘴角微扬，也不吭声，站起身来便往门外走去。

　　莲儿心中焦急起来，连忙对老鸨说：“你看他一身寒酸，不过是个会打架的剑客，哪里给得出这么多银子！”

　　老鸨被她这样一说，也没了主意，连忙改口“别走啊，我们还可以商量嘛……唉，唉，两百两如何？她，她可是个清倌儿啊！”

　　莫七回过头来，老鸨以为她的这话奏效了。呵呵，就说嘛，这天下哪个男人不好这一口鲜呢！

　　“清倌！”莫七轻蔑地一笑，道：“清倌又如何？是可以当肉吃，还是可以当酒喝？”说完便又转身要走。

　　老鸨急喊道：“一百两，唉，一百两……”

　　“算啦，算啦，当我吃亏，五十两，五十两。你若再不要，我便没有办法了。”

　　莫七停下脚，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带着三分戏谑七分得意地说道：“早说五十两不就好啦！”

　　“嘿，”老鸨重重跺一下脚道：“算我倒霉！”说着一扬手，让身后的龟奴去她房中将装有姑娘们卖身契的盒子拿来。一个龟奴一溜烟儿跑进去，又抱着个盒子跑出来。老鸨拿出串在腰上随身带着的钥匙将盒子打开，翻了一阵，找出莲儿的卖身契。

　　莫七掏出银子丢给老鸨，老鸨将卖身契交给莫七，莫七拿到契约便向门外走去。

　　莲儿还在愣神，莫七回头道：“怎么，还不想走么！”

　　“哦。”莲儿回过神来，赶紧跟上莫七，她回过头向楼上看去，姑娘们一个个早已走到栏杆边探出头来看向她。有的满眼羡慕、有的露出不舍之情、有的真心替她高兴、还有的则一转身走进屋去……莲儿心中五味杂陈，妓馆之中的艰辛苦涩，又岂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莫七与莲儿走出大门，老鸨满脸堆笑看着他们，似个雕像般久久不动。过得一阵，一个龟奴悄悄走到老鸨身边，犹疑地问道：“您……就这样放他们走啦？那芝芝怎么办？”

　　老鸨正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泄，一脚踢向那龟奴肚子，踢得他倒在地上翻得两滚捂着肚子哎哟哟直叫。

　　“呸，你个不长心的下赖货！你有本事，便去问他要人啊！”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若不是我聪明，把莲儿卖了给此人，怕是连这个莲儿也要赔掉……唉，唉，我的芝芝啊！”老鸨想到此处，不禁一阵心痛，直捂着胸口哼哼，忍不住又纳闷起来“此人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胆量，难道——他只是吓唬我？”

　　此时屋顶忽然传来一阵怪笑。

　　“谁？谁？快出来，我——我不怕你！！”这雅凤阁经莫七一闹，本就如惊弓之鸟。现在屋顶又传来怪声，竟吓得老鸨从地上跳起来，一边往龟奴身边躲一边厉声尖叫起来。龟奴们个个手上已经受了伤，此时也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缩作一团。

　　老鸨抬头看去，只见屋顶坐着一黑色身影，此人身形健硕，看样子似比刚才那人更加厉害。

　　这黑衣人呵呵一笑道：“此人名叫莫七。他的话可不是说来吓唬人的。芝芝的事劝你莫再惦记，他的主人想要芝芝的命，你便是有一百个芝芝也得双手捧上！否则，莫七说的可算是轻的啦！”

　　老鸨还不及反应，只听得“唰唰”地风声，待回过神来，两只飞刀已从她的两只耳边飞过，削掉她的一截头发不说，只听身后两龟奴捂着耳朵哇哇乱叫开来，原来两人耳朵已被飞刀削了下来。

　　老鸨哪里还有半点威风，只吓得双手蒙着头尖着嗓子求饶：“别杀我，别杀我，我再不掂记，再不掂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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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凤阁内乱作一团，另一边，莲儿随莫七出了雅凤阁的大门。莫七转过身来，将莲儿的卖身契装进钱袋一股脑儿丢给莲儿道：“这个你拿着。”

　　莲儿接过钱袋，感激地看着莫七。

　　莫七哼道：“别急着谢我，这钱是杜煜——昨日牵你手的那人给的。要谢就谢他，我不过做个顺水人情。”

　　“是他？！”莲儿低头沉思，道：“我欠他的情，该如何还。”

　　莫七摇摇头道：“你就自己想去吧，大爷我没心情在这陪你耗了。”说着便欲上马。

　　“唉”莫七还没上马，便被莲儿拉住衣角。莫七不耐烦地回过头道：“又有何事？”

　　莲儿看着他，有些为难地说：“我知是难为你，我想知道芝芝姐死在何处，可有人管她？”

　　莫七本不耐烦，但看到她几乎乞求的表情，心中又是不忍，便无奈地哼道：“早知道就该让陈叔来啦。我还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莫七一边说着，一边抱起莲儿往他的马背上丢去，莲儿被他丢得生痛，却深吸一口气不敢吭声，怕一个不小心惹得他烦了，更加不会带她去见芝芝姐。

　　莫七也不骑马只牵着马带着莲儿信步往崇文墨斋走去。

　　来到墨斋，莫七带着莲儿从院墙跃入，莲儿刚一站定，便看见芝芝姐躺在院子中间。莲儿扑过去，抱着芝芝姐呜呜地哭了起来。

　　莫七翻了翻眼睛，真想不明白这个丫头，她是天生的奴才吗？这个女人分明就不顾她的死活！她倒好，为了这样的女人哭得死去活来。

　　等得一阵，莫七道：“好了么？你若再不走，等被人发现了，我可不再管你了。”

　　莲儿抬起头来，满脸是泪，她擦了擦眼泪道：“莫大哥，我知你是好人。可否行行好，帮我将芝芝姐葬了，也免了她被鼠虫噬咬，死了也不得安生。”

　　莫七道：“这等麻烦事，我不做。”说罢欲转身离去，莲儿一把抓住他的鞋子，连连磕起头来，只磕得额间渗血。

　　莫七抓着她的肩不让她再磕头，叹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唉，算我倒霉，怎么就惹上你这样的人来！”

　　莫七环顾四周，见屋中柜台下面有一简陋的推车，他跑上楼去，拆了块床板，又撕下几条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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