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惠儿真实质朴的笑容,司徒煊觉得心底划过一丝暖意,像是被温度刚好的阳光哄着,又暖又舒服。
丁澈曾经对他说过,真正的快乐是这个世上最容易却也难得的东西,直到此时此刻,司徒煊才真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只可惜他此时无法同丁澈分享这一刻的快乐。
想到此处,司徒煊的神色忽而又黯淡下去,眼睛里的光芒稍纵即逝,眉梢眼角渐渐向着与方才相反的方向落下去。
丁澈一定出了什么事,这是司徒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悬在心上的念头,即便是在梦中也未曾得到过片刻的安定。夜夜梦醒之时,眼前挥散不去的就是丁澈凄冷的笑容,耳畔回响着梦里他一声一声凄厉的呼唤声,撕扯着他的每一寸神经,痛彻心扉。
美其名曰留他在此处养伤,实则软禁。司徒煊不是傻子,从周围人和徐青溪的态度上,他便能察觉出一二。且只要他不问,便没有人向他提起半点丁澈的近况。即便是问了,得到的也是模棱两可的回答,想见一面更是比登天还难。
然而即便是有那么一点希望,司徒煊也不愿放弃。他似乎明白了自欺欺人这个词的含义,现在的他就在身体力行地诠释着这个词的含义。即便心里已有了最坏的打算,却始终存着一丁半点的念想。丁澈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保全性命。
司徒煊唯一见到萧艾的那一面,便是他头一次醒来的时候,自那之后萧艾便用各种理由推脱,每次司徒煊见到的都是徐青溪。萧艾曾说与陶珩衍一行人失散,难不成是去寻他们的下落了?
司徒煊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即便是失散,也不会走的太远,找齐所有的人根本用不了大半个月之久。何况据惠儿所说,飞雁山庄便在此地,即便找不到陶珩衍和上官令仪,还能找不到谢怀风吗?
司徒煊忽然心头一紧,想到一种不大妙的可能性。
当初燕婉诬陷她时,是萧艾拿出了司徒家的玉牌作为证据,将事态推向了更严重的地步。后来陶珩衍找出证据还了他清白,他又为了丁澈的事情心力交瘁,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玉牌一事便被他抛至脑后不了了之。
现在回想起来,此事却透着种种可疑之处。萧艾是如何得到了司徒家的玉牌,又如何恰到好处的在最关键的地方拿了出来。
而且到现在为止,司徒煊都没有搞清楚他们口中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似乎上官令仪也被牵扯其中,可是她一直态度暧昧,在没有更加准确的证据之前,并没有明确的表态。
司徒煊敢肯定,这件事与云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或许当时便是想借此挑起陶珩衍这几人的情绪,从而借刀杀人,不必费云烟一兵一卒。那么是否可以说明,萧艾与燕婉也是云烟的一员,更甚至,根本就是真正操控云烟的那个人。
人的疑心病一犯,便容易收不住。司徒煊越想越觉得蹊跷,萧艾现在是真的找不到陶珩衍,还是不想找到陶珩衍,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在合力欺瞒他。
思及此处,司徒煊停下来冷静了片刻。暗暗告诉自己:“不可能。”他有理由怀疑萧艾,但对陶珩衍以及上官令仪的怀疑,根本站不住脚。
司徒煊曾在当年的比武大会上见过陶珩衍的风姿,这是他之后才回想起来的。当时他只是奉命前去,暗中观察,却意外的发现了陶珩衍这个后起之秀,不过当时也只是匆匆一瞥,给陶珩衍留下的评价与三年后一样——与丁澈气质相似。
就凭这一点,司徒煊便不会怀疑陶珩衍与云烟有所勾结。
毕竟如果真的想取他性命,上官令仪与温霖棐便不必费心费力地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陶珩衍也不必冒险深入虎穴扮成他的样子救丁澈回来。
丁澈遇刺之后,他几乎没日没夜守在丁澈的床前,睡一刻都觉得奢侈。当时若想要摧垮他,只要让丁澈一命呜呼便足够了,可是上官令仪与温霖棐却尽心尽力地医治丁澈,重新点燃了他的希望。那段日子时候,两个姑娘都憔悴了不少。
如果想要结果他们二人,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多此一举。
那么便只剩了一种可能——萧艾与燕婉有问题。
想完了这些,司徒煊担心的事情便又多了一件。不知陶珩衍与上官令仪有无心生警惕,若是还被这两人蒙在鼓里,看他们唱着瞒天过海的一出大戏,那岂非几人都陷入了与他一样的险境之中?
司徒煊觉得心里有些焦躁,不知不觉间扣紧了椅子把手。萧艾留他性命,又将他与丁澈分开,到底有何图谋?
惠儿沉浸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不能自拔,埋头绣着手里的帕子,嘴里低低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对司徒煊心里的惊涛骇浪浑然不觉。
毓灵宫。
上官令仪清点好药材,亲自看着仆役一样一样装上了车,而后一跃跳上车板的空地,寻了个舒坦的姿势坐了下来,满意地拍了拍手,掸去衣服上的灰尘。
马车从板车后缓缓驶来,在上官令仪的正对面平稳地停下。车帘掀开,露出凌舒温和的面容,她看到上官令仪坐在一堆药材旁,讶然道:“二宫主,不坐马车吗?”
上官令仪笑了笑:“不了,这个挺好。”
板车的车夫拽着马缰绳,往后仰了仰脖子,也惶恐道:“二宫主,你还是去坐马车吧。我这车又脏又不舒服,一路颠簸过去,你哪里受得了啊。”
“没事,今天天气好,我吹着风过去,正好透透气。”上官令仪固执地坚持不坐马车,催促道,“快走吧,早去早回,村民还等着呢。”
胳膊拧不过大腿,车夫和凌舒无法,只好由着她去了。横竖这不是娇弱的上官令攸,颠簸些就颠簸些吧,上官令仪小时候磕磕绊绊,比这个厉害多了。
凌舒一个人坐马车,始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让车夫放慢了速度,跟装了药材的板车并行在一条大道上。
凌舒看着上官令仪腰间的步雪,不禁问道:“二宫主,咱们是去给人看病,你带剑做什么?”
上官令仪摸了摸步雪的剑鞘,腼腆地笑笑:“习惯了。出门时随手便带上了,应该不至于吓到别人吧?”
凌舒微微笑道:“自然不会,只是有些不方便罢了。”
“没事,我带习惯了,不会觉得不方便。”上官令仪的脸上多了几分自信的笑容。
“那就好,你好像很喜欢这把剑。”凌舒大约是怕路上无聊,索性跟上官令仪聊起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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