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碎叶城灯火通明。大街上人头攒动,叫卖声不绝于耳。
上官令仪拿了一串糖葫芦,与温霖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不时注意着往来之人的面孔。
温霖棐将手掩在嘴边,附在上官令仪耳边低声笑道:“果真是愿者上钩,这次被忽悠来的人不比上次少。”
上官令仪嚼完糖葫芦,回道:“可是这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温霖棐促狭一笑,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说真的,要不是觉得有点缺德,我倒是也想试试。”
“说真的,你是不是想体验被整个江湖追杀的感觉?”上官令仪端详着竹签上仅存的一颗山楂,寻思着该从哪里咬起比较好。
温霖棐抖了抖肩膀:“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上官令仪嚼完最后一颗山楂,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吃完了。”
温霖棐一拍手,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走。”
吃饱喝足,就该干活了。
陶珩衍的暗卫在这一带发现了不少乞儿的踪迹,上官令仪与温霖棐自告奋勇,准备亲自找出那日溜走的那位。
考虑到只有上官令仪亲眼见过那个乞儿,所以陶珩衍不得不答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里临近城守尉府,守备比别处多了一倍,因而陶珩衍才答应她们“分头行动”。
小巷格外幽深宁静,把大街上的一切喧嚣全部隔绝于外。路两侧偶有人家门前的灯火闪烁微明,路的尽头则是一片漆黑,如同无可回头的深渊,寒风直直穿过小巷,擦着上官令仪的步雪剑,发出一声声尖锐的锋鸣声。
上官令仪握紧了步雪剑,与温霖棐紧挨着,一步步往前走去。
倒不是她们非得挑着大晚上来,只是这乞丐早出晚归,大白天分散在偌大的碎叶城里,找起来实在困难。其实现在刚刚过了戌时,奈何冬日夜长,早早便黑了。
这条巷子并不长,加之上官令仪与温霖棐脚步轻盈,没几下便走到了头,再拐过去就是一条死胡同,两人四下打量了半晌,就在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异响。
上官令仪与温霖棐在黑暗中对视一眼,各自握紧了武器,凝神屏气分辨异响传来的方向。
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地面,每过十个弹指,还有能稍微听到清脆一些的拍打声。
上官令仪与温霖棐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身侧的那条死胡同,借着微弱的天光,依稀能看到有一团东西在蠕动。温霖棐犹豫了一瞬,掏出火折子。
火光腾跃而起的一瞬间,隐约照出一个人形轮廓,只是这人却不是站着的,而是匍匐在地。
上官令仪握着步雪的手僵了一下:“这里竟然有人。”
地上的人迎着火光,很是艰难地抬起头。他的发髻散乱不堪,胡乱遮在眼前,叫人看不清脸,蓬头垢面的样子,活像个乞儿。
“还真让我们找着了?”火折子就在温霖棐嘴边举着,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将火光喷得摇摇晃晃,险些灭了。
温霖棐赶紧拿远了些,对着地上的人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的嘴动了动,温霖棐却没听见一点声音。想来这人的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支撑那颗摇摇欲坠的脑袋,声音小的如蚊子一般,喃喃念叨了半天,上官令仪才听出他喊的是“救命。”
温霖棐走近了一些,用火折子照过他全身,才发现此人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利器划破,手腕里不停往外渗血,他爬过的地方带出一条歪七扭八的血路。
可这里,分明是一条死胡同……
上官令仪收了步雪,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不由分说塞进了男子嘴里。自上次受了伤之后,她便去配了些药随时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药只能暂时吊住他的精神。”上官令仪抬头望着正勘察周围的温霖棐。
温霖棐回头看了一眼遍体鳞伤的男子,一咬牙道:“算了,先带回去救下来再说。”
她们二人皆是医者,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何况一个人忽然出现在死胡同里,着实蹊跷。
两人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将一个大男人从巷子里一路扛到约定好的会合点,陶珩衍已在那里等着。
远远望见两人步履艰难的走来,中间似乎还架了个什么东西,陶珩衍急忙迎了上去,才发现那东西竟是个大活人。
陶珩衍大吃一惊,从表情都累变了形的两人手里接过那人:“这是?你们把人打晕带来了?”
上官令仪甩着手臂,上气不接下气道:“胡同里捡到的。”
温霖棐已经直直坐到了地上,仰着头补充道:“是个死胡同。”
“我们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准备把他医好了,再仔细问一问。”说完一整句话,上官令仪深深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
扛都扛来了,陶珩衍总不能就地把人扔了,他叫来几个手下,一起将人带了回去。
继谢怀风之后,这位疑似乞儿的男子也享受到了被两个大夫同时医治的待遇。谢怀风则在温霖棐喝令下光荣地担起了扒衣服这一职责。
上官令仪坐在床边把着脉,面色沉郁地又往男子嘴里塞了一颗小药丸:“失血过多。”
“看看这一身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啧啧啧。”谢怀风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光是上半身的伤痕加起来,少说都有几十道,纵横交错在腹背上,已是血肉模糊,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武器所伤。正如谢怀风所言,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命大。
陶珩衍端了一盆水进来,看到这情景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你们救他出来的时候,可看到了附近有什么人?”
“那是条死胡同,除了我们两个,没瞧见别人。”温霖棐将干布在温水里浸湿,递给上官令仪。
“这阵仗,少说也有十个人。”谢怀风随手将扒下来的衣服丢到一边,却听到一声清响。他狐疑地将衣服拿起,直直抖了两下,一个玉佩似的物件玎珰滚到脚边。
谢怀风蹲身捡起,对着玉牌上的字,眼睛瞪得快要比玉牌大。
陶珩衍注意到他的异样,从另一边走过来:“是什么?”
谢怀风立刻把玉牌丢到陶珩衍手里:“你再看一遍,我怕我看错。”
陶珩衍将玉牌翻到有字的那一边,看着上头清晰分明的“司徒”二字,眉心渐蹙。
当朝达官显贵都有随身携带玉牌的习惯,在玉牌上刻上姓氏,用以证明身份。如今放眼整个碎叶城,有资格随身携带这块玉牌的人,只有一个。
“司徒煊。”陶珩衍不高不低的一声,仿若一道惊雷在不大的屋里炸开。
“他?”上官令仪指着手底下的人,神色不无震惊。
陶珩衍举起手里的玉牌,将刻有“司徒”的那一面展示在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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