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温霖棐奋力挣开谢怀风的桎梏,将衣裳上的褶皱拍平,“我都回来了,师父能不多问一句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仅被抓了,还是被一个女子抓走,你不赶紧回去解释清楚,还在家门口逗留不前,你觉得师父会怎么想?”
谢怀风打了个哆嗦。
“我们明天一早就回。”谢怀风坚定道。
温霖棐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端起碗遮住了嘴边一丝得逞的笑容。
深夜。
熟睡中的上官令仪忽觉心口一阵刺痛,几乎要将她全身的力气都抽了去。没过片刻便渗出了一身的冷汗。上官令仪疼得晕晕乎乎,加之还未完全清醒,一个恍神险些从床上摔下去。她稳了稳身形,先缓缓合上眼睛。然而心口的疼痛却没有半点缓解。
药在衣服里,衣服在床边的架子上挂着,因着这些日子上官令仪并未再发作过,所以难免有些掉以轻心,没像之前一般把药放在身边。
眩晕一阵一阵地袭来,她扶着床边,不知过了多久才蹭去架子旁,眼前越发的天旋地转,上官令仪下意识去抓个东西当作依靠,随手一抓,意料之外地摔在了地上,连带着一堆衣服,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屋子里没有点灯,上官令仪手忙脚乱地摸索着身上乱成一团的衣服,直到指尖触到一点属于白瓷瓶的冰凉。
她颤抖着将往嘴里灌了几颗,水也没喝便生生咽了下去。
这疼是实实在在的刺骨锥心,然而即便隔了一月之久,上官令仪仍然不知是何原因。只是这与上官令攸相似的症状,让上官令仪不得不怀疑,当年孟夏的担忧是否会成为现实。
待觉得好了一点,上官令仪扶着床边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至窗户跟前。下了一整日的雪,晚上竟还能见着月亮,上官令仪心里宽慰了不少。
许久未见姥姥与姐姐,上官令仪难免又一次睹月思乡。好在等到去飞雁山庄拜访过后,上官令仪也差不多该准备准备回毓灵宫去了。当然,前提是一切顺利的话。
眼下这个残局,可未必会因为过年便停下来,反而极有可能趁此时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也为这个,陶珩衍不放心上官令仪独自归家,一定要亲自送她回去。
一想到这个,上官令仪心里便有些发憷。她好像有点明白,谢怀风今天不愿意回飞雁山庄的那种心情了。
上官令攸和洛虞都是温柔的人,不会像谢若先那样动不动就要打断谢怀风的腿。也正因如此,上官令仪总为自己在外游荡这么久而感到过意不去。
上官令仪虽时常挂念着毓灵宫,但是她身在江湖,处在乱局之中,那两个人的担心必然更胜于她。上官令攸和洛虞身子都弱,而她却在变相地摧残着她们二人的精神,不管是因为什么,上官令仪都觉得无比难过。
她望着那轮又钻到云雾后的月亮,心中生出千百般滋味,恨不得立刻飞回毓灵宫去。
此时的毓灵宫披满了银辉,一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绕过回廊上的柱子,轻快地往花园奔去,然而没走几步,便被人拎着衣服拽了回来。
“鬼啊——”女孩夹杂了哭腔的稚嫩声音回荡在毓灵宫寂静的夜空之上。而后便被人捂住了嘴。
“怕鬼还敢大半夜跑出来?”
“咦?”女孩立刻止了哭声,使劲往后仰了仰脖子,“依依姐姐,是你啊。”
落依有心逗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凑近她做了个鬼脸:“谁是你依依姐姐,我是鬼啊。”
“嘻嘻,依依姐姐,你骗不了我。”女孩轻轻松松便从落依手里挣脱,转了个身,握了握落依的手,“你看,鬼是抓不住的。”
“就你机灵。”落依蹲下身在她头上戳了戳,“大半夜不睡觉,在宫里乱跑什么?”
“依依姐姐不是也在乱跑?”女孩不答反问。
落依眼睛一瞪,正要反驳,后头传来一个略显虚弱的女声,带了几分惊讶:“爰爰,果然是你。”
这女孩子正是上官令爰,她揉了揉眼睛,确定了眼前的就是上官令攸,这才问道:“姐姐,你怎么也出来乱跑?”
落依也慌忙起身,急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到爰爰的声音,便出来看看。”上官令攸脸色惨白,向上官令爰招了招手,“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上官令爰欣然奔过去,一把抱住上官令攸的腿,而后抬起头,眨巴着一双与两姐妹相似的杏眸:“我想去花园看月亮。姐姐,你又不舒服了吗?”
“没事,吃些药就好了。”上官令攸摸了摸上官令爰的小脑袋,“哪里都可以看月亮,为什么一定要去花园呢?”
“二姐姐说,有个词叫花好月圆,我看今晚月亮这么圆,所以想去个有花的地方看月亮。”上官令爰坑坑巴巴解释了一大堆,倒是先把落依逗笑了。
“你的院子里也有花,何必非要大老远跑到花园去。再说了,今晚这月亮……”落依抬头瞧了瞧缺了一块的月亮,“也不算圆啊。”
“我不管,我就要去花园看月亮嘛。”上官令爰索性撒起娇来,抱着上官令攸的腿不撒手。
“好,去看去看去看。”落依试图把上官令爰从上官令攸的身上拽下来,“我陪你去好不好?”
上官令爰怎么说都不依,扯着鼻音道:“不好,我要姐姐陪,姐姐好久都没有陪我了。还有二姐姐,我都好久没见她了。”
“可是……”
落依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上官令攸便冲她摇了摇头,而后低声安慰上官令爰道:“好,我陪你去。不过,二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暂时不能陪爰爰看月亮,等她回来了,让她补上好不好?”
“好!”上官令爰一口便答应,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蹦蹦跳跳地牵着上官令攸往花园走去。
落依无奈地跟上两人的脚步,悄悄问上官令攸:“宫主,那药什么时候喝?”
上官令攸温声道:“先温着便是,等回去了再喝。”
原本这个时候上官令攸已睡了,只是今夜忽然又心疾发作,疼痛难耐,即便是服过了药有所缓解,却怎么也睡不着。落依便去给她熬了一剂安神药,刚才正要去拿,无意间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谁知走近了一瞧,竟是上官令爰。
不过如此也好,等上官令攸看完月亮回去,说不定不必喝安神药便可睡着了。落依这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又抬头瞧了瞧月亮,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明明也不怎么圆。之后跟在两人身后一起去了花园。
上官令爰到底是个小孩子,即便是深夜,只要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便是精神百倍,一路上叽叽喳喳,嘴都没有停下来过。
落依打着哈欠,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直到“二姐姐什么时候陪我看月亮?”这句话出来,她立刻回过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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