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看得出来,你是挺急的。”
赵钰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才发现的自己身上的官服已经歪歪斜斜,帽子的位置似乎也不大对,他清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连忙正了正衣冠:“我这不是担心燕姑娘你,这种消息传出去,对你极为不利,万一司徒大人找上门来逼着陛下处置云烟,你不就危险了。”
“赵大人要真是为我着想,不如盼我一点好。”燕婉鞠了一捧雪,转身进了屋子。
“真不怕冷啊。”赵钰见燕婉只穿了一件单衣,只觉得在这大冷天连他都有些支持不住,没想到燕婉不仅从容地在冰天雪地里跟他聊了两句,还抱着一捧雪回屋了,这算什么事,他的身子已经虚到连女子都不如了?赵钰一个哆嗦,连忙回屋去了。
飞雁山庄。
对这个消息最为震惊的实属温霖棐与谢怀风。
“居然是朝廷的人。”温霖棐在谢怀风的屋子里打转,“她接近我们,该不会就是为了抓我们的把柄吧。”想起夜雨盟的下场,温霖棐不禁有些胆寒。
“她最先接近的是令仪,要抓把柄,也该抓毓灵宫的把柄。”谢怀风的神色中是少有的严肃深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可未必,毓灵宫不尚武,对朝廷构不成什么威胁。说不定,令仪只是她接近我们的跳板。”温霖棐右手作拳,恨恨地砸在左手上,“亏得令仪一开始对她那么信任,真是够狼心狗肺的。”
“这丫头编瞎话的本事怎么就这么厉害,在咱们面前演的跟真的一样。”温霖棐虽然一直不待见燕婉,但多少也有那么几次对她心生怜悯,如今只觉得一片真心都被丢进了水沟里,“她哪里是被司徒煊侮辱了,分明就是利用我们的同情心,借我们的手除了司徒煊。有些人,当时差点就上当了。”温霖棐若有所指地白了谢怀风一眼。
温霖棐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毕竟那时她为数不多真正被谢怀风气到的时候。
“我承认我冲动。”谢怀风抬起头,“但是我的选择没有错。”
温霖棐气极反笑,在谢怀风眼睛跟前伸出四个手指头:“这句话太长了,我给你总结一下,就四个字,不知悔改。”
“我的意思是,我选择站在她那一边,没有错。”谢怀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如果她没有骗我们,而是真的受到了言语的侮辱,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那她岂非又受一次打击。我不想做一个冷漠的人。”
“话是没有错,但是。”温霖棐听了谢怀风的解释,反倒冷静了下来,“就如你所说,假设她是一个无辜的人,但当时她的证据并不足以让我们完全信任。人的心总是偏的,往往偏向的是与自己更为亲厚的一边,又或是更为弱势的那一边,可是这不是无视证据的理由。”
“你本身就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虽然傻了点,但是心地善良,我怪的不是你站在燕婉那一边,而是你在没有完全搞清楚真相的情况下就冲动行动。”温霖棐难得的心平气和,“好心办了坏事,那就是坏事,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你的善心不该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
温霖棐唯一希望的就是谢怀风能够长点心,快要到二十岁的人,还这么没心没肺可不行。
谢怀风摇了摇头,似乎对温霖棐的话不全然认同:“我不介意被利用,也不想因为害怕被利用,就错过拯救真正有需要的人的机会。”
温霖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今日谢怀风的态度还算能够让她接受,所以温霖棐并不打算与他吵架,而是好好讲讲道理:“怀风,算算年龄,你虚岁也已到二十了,早该过了天真的年龄,也该知道,你的天真,很有可能会害死别人的工具。我知道你不愿意因为一两件小事就对所有人失望,我也并不想看到你成为一个冷漠的人,但是你遇事之后总该有最基本的判断力吧,不能一味的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去揣测人心太累了。”谢怀风苦恼道,“我只想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哪怕你说我傻,说我天真。”
温霖棐长长叹了一口气,听谢怀风这句话,她刚才那一大堆算是白说了。
“快点长大吧。”温霖棐揉着脑袋,今天换作她头疼了,“我有时间等,师父和师娘却未必有时间。”
谢怀风一怔,眼前忽然浮现出陶文希淡漠的眼神。“我真的,太任性,太不懂事了吗?”谢怀风心想。
“说起来。”温霖棐打断了谢怀风的思绪,“朝廷这次剿灭了夜雨盟,似乎并没有找到司徒煊的踪迹,那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会不会被云烟趁乱杀了?”谢怀风惊道,“可是,司徒煊是朝廷命官,云烟也听从朝廷调遣,他们难道不该是合作的关系吗?怎么反倒窝里斗起来了?”
温霖棐伸出两根手指:“两种可能。第一,消息是假的。第二,想除掉司徒煊的人,就是皇帝。”温霖棐啧啧道,“伴君如伴虎啊。”
谢怀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最晚得到消息的是毓灵宫。
上官令仪看到情报上的云烟二字时,指尖忽的一颤。再往后看,面上隐隐约约的忧色逐渐变成了疑惑不解。
“朝廷?”上官令仪把那两个字读出来,又重新确认了一遍,“真的如此吗?”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毕竟她一直认为燕婉接近她有所目的,可是与朝廷牵扯在一起,她便有些想不通。
上官令仪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大惊失色:“难不成……”她收了信纸,快步向洛虞的房间走去。
洛虞的房间里站了几个丫头,正在给她捶腿捏肩。上官令仪收起惊惶之色,镇定地给洛虞行了一礼:“姥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洛虞把手一挥,道:“问吧。”
上官令仪把屋里的丫头各瞧了一眼,而后故作羞怯地垂下头。洛虞与丫头们心领神会,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被洛虞遣出了屋子。
洛虞见上官令仪掏出一张信纸,深深笑道:“给你也来信啦?”
上官令仪掏出信,神色间却没了半分之前的娇羞,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与严肃,倒让洛虞有些莫名其妙,不禁坐直了身子。
“姥姥。”上官令仪走近洛虞,压低了声音,“我爹爹究竟与前朝的上官将军是什么关系,您不要骗我。”
洛虞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她沉声道:“我不是说了,没有关系。你又从哪里看了什么,净问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洛虞从上官令仪手里拿过信纸,凑在眼前读了一遍,语含嗔怪,却依然压着声音,“这个与朝廷有关系的云烟又是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去参与这些事情,你怎么就是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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