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与宫主都太客气了。”陶珩衍语气平和,余光不住地上官令仪身上瞟,“我们这几个月经历不少,小小并未给我添麻烦,反倒帮了许多忙。”
“她未曾经历过江湖之事,那一身三脚猫功夫,能打赢了谁?”洛虞嗔怪地瞅了上官令仪一眼,“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姥姥。你就这么拆我的台。”当着陶珩衍的面如此损她,上官令仪有种颜面扫地的感觉。
洛虞嗤笑道:“实话实说罢了,陶公子不好意思说你,我需得提点提点你,免得你身后的尾巴翘起来。”
“姥姥,小小刚回来,你便饶了她吧。”上官令攸一贯维护上官令仪,这次倒不是为了她的面子,只是下意识之举。
“不说了不说了,你们都护着她。”洛虞不开心地扭了扭身子,活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上官令仪见状,忙上前去安慰:“姥姥,咱们去吃饭好不好?”
洛虞侧过身去,并不理她,对陶珩衍道:“咱们走,去吃饭。”
陶珩衍哭笑不得地跟上官令仪交换了眼神,随后跟上洛虞。他算是知道上官令仪的性子是承了谁,看这模样,他都能想象出上官令仪的母亲是什么样子。
上官令仪与上官令攸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无奈地摊了摊手,也跟了上去。
上官令攸刻意拉着上官令仪落后几步,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两个,到了哪一步?不许骗我。”
上官令仪瞪大了杏眸:“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还不老老实实交待,真以为我和姥姥看不出来?”上官令攸看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终究是生不起气。
“既然你们都看出来了,那就证明我没打算瞒着你们。”上官令仪自然地挽上上官令攸的胳膊,“他不是说了,之后还会再来,姐姐这么聪明,怎会听不出来。”
上官令攸抚上她骨节分明的手,她果真瘦了,以前这手上还有点肉,现在就剩骨头。上官令攸难免有些心疼,语气不觉放软了:“我听出来是我的事,你亲口告诉我,是另一回事。”
“那也要等我做好准备再告诉你们,不然多羞啊。”上官令仪跺了跺脚,尽是小女儿神态。
上官令攸松开她的手,情不自禁地勾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停下脚步揉了揉她的脸:“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害羞的。你长大了,这些事情由你做主,我与姥姥也不好插手,只要你想好了,不后悔便是。”
“姐姐——”上官令仪拖长了音调,“你也说我长大了,我不是爰爰,你无需为我如此操心,否则身子哪里受的住。”她嘟囔着把上官令攸挽的更紧了一些。
“其他事我可以不操心,这件却不是小事。再说,你若是不想让我操心,又为何流连在外迟迟不回,我还以为,你将我这个姐姐忘了。”上官令攸泄愤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力度却轻得不能再轻,在上官令仪觉来,就像是被蚊子轻轻叮了一下。
“我错了。”上官令仪像个受了罚的孩子,满怀内疚地垂下了头,“去了那么久,什么都没做成,反而让你和姥姥担心。”
上官令攸却戏谑地笑了笑,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刚刚进门去的一老一少:“谁说什么都没做成。”
上官令仪旋即领会她的意思,抽出手来,气气道:“我这么认真,你又不正经。”
“你让我担心这么久,还不许我开几个玩笑?”一阵风拂过上官令攸如花的笑颜,上官令仪痴痴望着,不觉愣在原地。上官令攸极少笑的如此放肆,看来上官令仪回来,真的让她很开心。
“怎么了?吃了定身丸?”上官令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快走了,当心姥姥又在陶公子面前编排你。”
上官令仪回过神来,迭声道:“走了走了。”说着挽上上官令攸的手,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
另一边,洛虞并未如上官令攸所言编排上官令仪,而是旁敲侧击地问着陶珩衍问题。陶珩衍扶着洛虞坐下,一一答的详尽,未有半点虚言。
看洛虞不住地点着头,似是格外满意的模样,陶珩衍心里不知松了多少口气。洛虞刚才哪里是真的与上官令仪赌气,分明就是借机套陶珩衍的话。
“你是个好孩子,老实告诉我,她究竟有没有受伤?”这是洛虞最在意的问题。她自知从上官令仪嘴里问不出什么,索性也没抱希望,另辟蹊径来问陶珩衍。
“行走江湖,难免有些磕磕碰碰,老夫人不必过于忧心。”言外之意,受的都是些无关大雅的小伤。至于最严重的那一次,陶珩衍则有意无意地略过,上官令仪既不愿告知她们,陶珩衍自然帮忙瞒着。
“你是个聪明孩子。”洛虞笑了笑,“罢了,就算她受了伤,既回来了,也没有养不好的。”
陶珩衍附和道:“您说的是。”
“她这个孩子,有点任性,随了她娘亲。就是倔,爱逞强。”洛虞喘了几口气,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可我不愿看她步她娘亲的后尘。”
“你们两个都不是瞎胡闹的人,走到这一步,想来也是深思熟虑过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决定,我老了,别无所求,只要这三个姐妹安安稳稳过完这一辈子,就够了。”
洛虞叹了一口气:“隽隽总是护着她,我看的出来,你也一样。有人愿意护着她是好事,只是,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何况江湖险恶,她永远自己去面对风浪,不能总被别人照顾着,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才是。我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陶珩衍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他抬首道:“我明白。”
陶珩衍想,他大概能猜出洛虞说出这番话的缘由。
因为孟夏的遭遇。
因为陶白羽的缘故,陶珩衍其实一早便对上官阑和孟夏有所了解,自然知道这对夫妻的相处方式。像极了现在的他与上官令仪。不同的是,孟夏并不会武功,但本质却并未相差多少。
上官阑一身剑术,造诣不低,足以保护孟夏,就如陶珩衍,时常将上官令仪护在身后。如此相同的轨迹,恐怕洛虞担心的不只是上官令仪的性子步了孟夏的后尘,更怕她的结局也如此。
白发人送黑发人,洛虞经受不起再一次。她宁愿狠狠心,让上官令仪有足以保护自己的能力,至少,会不那么危险。
陶珩衍心情复杂地望着面容慈祥的洛虞,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一时语噎,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陶珩衍深吸一口气,收敛起复杂的神情,努力平复着心绪。在上官令仪与上官令攸进门之前,换上了得体的笑容。
洛虞脸上已没有方才的慈祥,转脸便成了七八岁的小孩子,对上官令仪嚷嚷道:“快来快来,人老了经不得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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