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珩衍不以为然:“怀风只是志不在此,若是用心了,未必比我做的差。”
温霖棐摇了摇头,更加的不以为然:“志不在此只是托辞,他根本就是不愿意担起这份责任。”她指了指上官令仪,“令仪小小年纪就知道为毓灵宫的未来着想,他虚长两岁,别说为飞雁山庄做点什么,就是不惹是生非这一点,都差点做不到。”
“我年纪不小,都十八了。”上官令仪暗自嘀咕。
温霖棐顺了顺头发,笑道:“那你不妨猜一猜,怀风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习武?”上官令仪随口猜了一个,“我觉得,他的武功一点都不差,想来是长年累月练习之故。”
“他习武倒是认真,只是,空有一身好武艺,却不会做人,有什么用?”温霖棐慨然道,“幸好,他虽然小聪明多了些,心地却一点都不坏,否则,指不定哪天就要为祸武林。”
“师父的意思是,他若是不想担这个责任,那便不为难他,以免生出些不必要的纠缠,倒是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就当飞雁山庄养了个闲人,也没什么。”温霖棐似乎是说累了,趴在桌子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我到底还是觉得不甘心啊。”
陶珩衍大约能猜到些温霖棐不甘心的内容,劝慰道:“如果怀风跟我一样,那他就不是他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无需过分强求。若是一定赶鸭子上架,结局未必会令人满意。
“说的也是。”温霖棐拣了个点心放在嘴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可我还是希望,他至少能把飞雁山庄的荣辱放在心上。”百年基业,从来依靠的都不是庄主一个人,而是所有人的荣辱与共。
温霖棐生谢怀风的气,是因为他表现的太过没心没肺,在这样的人面前,认真的人倒显得像个傻子一般斤斤计较。
“人生一世,潇洒自在就好了,何必活的那么明白。”可是许多人的潇洒自在,却是由某些人的苦痛换来的。
难道谢怀临就真的愿意当这个少庄主了吗?谁都知道那只是一个看起来光鲜的位置,可是总要有人来承担表面上的光鲜。总要有人牺牲,才能换来其他人的安逸自在。
三人沉默了片刻,那边谢怀瑾终于停下了手,不知是因为累了,还是银针已经丢完了。
只听谢怀瑾微喘着气冷冷道:“几个月了,功力没有一点长进,难怪会被人抓了去。”
谢怀风高声辩驳道:“姐,我中了软筋散,力气还没恢复,不信你问霖棐。”
“少狡辩,你以为没中软筋散,就能躲过我的针了?”谢怀瑾显然不相信,根本不找温霖棐证实,“这些日子,你给我好好练功,每天至少三个时辰,一刻都不许少。”
“三个时辰?”谢怀风哀嚎道,“姐姐,好姐姐,你再考虑考虑。”
谢怀瑾一面收银针,一面冷笑着瞥了他一眼“怎么?嫌少?那就四个时辰。”
“姐——”
谢怀瑾淡淡道:“闭嘴,没得商量,再哭就五个时辰。”
于是众人的耳朵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清净安宁。
谢怀瑾终于得了空来招呼陶珩衍与上官令仪,她将收回的银针丢给谢怀风,吩咐了一句:“摆整齐。”转脸便带上了满面的春风,拉着上官令仪的手亲切道:“刚才没吓着你吧。”
上官令仪迭声道:“没有没有。”以前见温霖棐收拾谢怀风,其实是差不多的场面。
“听霖棐说,你是毓灵宫的二宫主,精通医术,跟霖棐一定很聊得来。”谢怀瑾笑着望向温霖棐,“她以前一直念叨着要去毓灵宫拜访神医,现在倒是正好,神医就在眼前了。”
这下换成上官令仪惶恐了:“姐姐过奖了,有那么多前辈在,我哪里敢称是神医。”
“现在不是,以后肯定是。”谢怀瑾与温霖棐的性子极其相似,唯一不同的一点,便是她比温霖棐多了几分威严。
毕竟是飞雁山庄的大小姐,大多数弟子都要唤她一声师姐,下面又有个不省心的谢怀风,谢怀瑾自然而然便带了些威严。
然而与谢怀瑾相处却并不会让上官令仪觉得不舒服,她对人处处照顾,行事极为周到,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却要嫁人去了。若是她能留在飞雁山庄,想必也无需谢怀临来接过少庄主之位。
单独与陶珩衍在一起时,上官令仪不禁疑惑道:“飞雁山庄的庄主之位,是传男不传女吗?”
今日一看,谢怀瑾的身手也在谢怀风之上。如此看来,不管是能力、辈分、抑或是武功,似乎谢怀瑾都比谢怀风更适合接手飞雁山庄。
“倒也不是。”陶珩衍细细回忆道,“少庄主之位,并非一出生就定下来。而是根据年岁的长幼,还有武功高低的比拼,以及人品来选,不过,为了培养少庄主的能力,一般在孩子十岁之前便会做出决定。”
“可是这么算来,好像还是怀瑾姐姐更合适。”上官令仪总觉得,小时候的谢怀风未必能比得过谢怀瑾。
“是怀瑾表姐让出去的。”说到这里,陶珩衍露出一个苦笑,“我也是听怀风告诉我的。当时姑父和长辈都更中意怀瑾表姐,怀风自小就贪玩,便去找怀瑾表姐撒了个娇,开了个玩笑,让表姐把少庄主的位置给他,看看他以后到底能不能胜任。”
“怀瑾姐姐答应了?”上官令仪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个看似重要的决定竟是因为一个如此草率的玩笑。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怀瑾表姐也提了不少条件。”陶珩衍叹了一口气,“她也是用心良苦,难得见怀风如此上进,便想着帮他一把。”
“所以她今日才会如此生气。”上官令仪默然。本是寄予厚望,没想到十几年等来的却是失望。
“怀瑾表姐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她如今就是想接手也没有办法。眼下看来,除非怀风自己想通,否则,就只剩怀临一人担此重任了。”陶珩衍多少对谢怀风还抱了些希望。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还有霖棐姐在吗?就算是外姓弟子,从旁协助也不是不可。”上官令仪笑了笑,“萧前辈说世家大族规矩多,倒是也没说错。”
“站的越高,等着你掉下来的人也就越多,一行一止都需格外注意,不能叫人挑出把柄。怀风会觉得不自在,大概也是因为这个。”陶珩衍摸了摸上官令仪的头。
谢怀风是少庄主,又曾在比武大会上大显身手。所以许多人凭着脸都能认出他是飞雁山庄的少庄主,做个什么事都会跟飞雁山庄扯在一起。走到哪里都有熟人的感觉,有时候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受。
像是上官令仪,毓灵宫虽是名门,却避世不出,江湖中少有人见过她,所以要隐瞒身份自然容易一些,行事也不必顾虑太多。毕竟跟陶珩衍一样见一面就能认出她的人并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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