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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母子

南蛮医后 容华千里 4491 2021-04-02 20:55

  随县是个很热闹的小县城,早晨天还未亮,大街上前来做买卖,乡下赶上来卖野外的小摊小贩都已经早早的在街上占了一个好位置就等着人多的时候做生意了,馒头和包子的香气雾气,糖葫芦的鲜艳红色色彩和烧烧饼的红色火焰构成了一副生动的古代生活图画,随县自古以来就是多个县城走动的必经之地,所以无论时代怎么动荡,随县的人都是饿不死的,地理位置好,只要有手有脚,做点苦力或者做点小生意总是饿不死的。

  一个孩童约莫三四岁,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蒸笼里的大白馒头偷偷的咽着口水,馒头店的老板看了不耐了:“我说你这个小伢子,站这都快半天了,我这馒头你是买还是不买啊!”

  孩童还未说什么,一位也是粗布衣裳打着补丁的妇人急急走过来向老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一时没看住,打扰你做生意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说完,就拽住孩子的手准备离开,背后的老板喊住了她:“大妹子啊!”

  妇人以为老板还不依不饶,转过身要道歉,没想到一个馒头递了过来:“我看你也是逃难至此,这个世道难熬,边境失守,那边的百姓死的死掳的掳,我估计大妹子也是从那边来,这个馒头算是我请你家孩子吃的,孩子怪可怜见的,站这半天了,日子虽然难过,但是有手有脚总饿不死人的,我这店小,也要养家糊口,给多了也没有,这个馒头你就收下吧!”

  妇人许是一路上受尽了别人的冷眼,这是第一次听陌生人这样安慰她,一时间也不由的红了眼眶:”大哥这样说,那我这就收下了,实不相瞒,我姐妹二人拉扯一个孩子,妹妹身体虚弱还不能找活干,我一人照顾她和孩子也是力不从心,所以今天小儿才来此叨扰,敢问大哥尊姓大名,等到我找活干拿到铜板一定会归还这个馒头的钱的!“

  老板也不在意的摆摆手:“免贵姓张,在这里开馒头店也有五六年了,平时遇上个难得也会给些,大妹子不要在意!”

  妇人还要说些什么,馒头店老板的媳妇也说话了:“大妹子无需记挂,人总有些个难处,你大哥给的馒头又不是啥值钱的,你就收下吧,我家孩子和你家一般大,结个善缘,就当是为我家孩子积福了!”

  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谢谢大哥大嫂!”说完,轻轻拍了拍孩童的肩膀:“远哥儿,还不快谢谢叔叔!”

  孩童因得了这个馒头高兴不已,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十分快乐:“谢谢叔叔!”

  回去的路上,孩童一直小心翼翼的把馒头护在怀里,像是生怕它冷掉一样,妇人看见不由得好奇的温声问道:“远哥儿,叔叔给你的馒头怎么不吃?”

  孩童一路走一路看怀里的馒头,生怕冷了磕了:“这是带给姨姨的,姨生病了,多吃些馒头就会好的!”

  妇人感动的抱起了自己的孩子:“对,我们远哥儿真懂事,赶快回去把这馒头给姨,明天姨就会好了!”

  孩童高兴的扬起了天真的小脸:”真的吗?“

  妇人用力的点点头:”对。”

  两人回到家的院子前拍了拍门,从屋里走出来一个身体孱弱的女孩,细细看女孩的眉眼,正是木青,只是身受重伤,伤了元气,再加上逃难路上一直奔波,病情一直反复,到了随县才算是真正安顿下来,虽然贫穷,但是逃难路上时时性命得不到保障,进入随县那一刻,两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两人加一个孩子租的一个小院,因为价格低廉,所以环境是相当不堪的,只能算得上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屋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锅碗这些都是丽娘拿为数不多的银子置办的,一共三间的小院,因为风雨的缘故踏了一间,还有两间也算是摇摇欲坠,如果不是真的手头上没有银子了,说什么也不会提心吊胆的去租住这样的房子。

  开了门,孩童连忙献宝的拿出藏在自己衣物里的馒头,“姨姨,这是远哥儿给你带回来的馒头,娘说吃了馒头你的病明天就会好了!”

  木青装作很高兴的样子,也是亲昵的和孩童轻轻碰了碰头:“呀,是远哥儿给姨带的啊,姨吃了明天肯定就会好。”

  说完,孩童就挣脱出了娘的怀抱,自己一个人跑进院里玩了,木青接过丽娘手里的脏衣物:“丽娘,今天回来的挺早!”

  丽娘和木青同岁,都是十八,木青想想就汗颜,丽娘十八,远哥儿今年三岁,也就是说丽娘十四五的时候就有了远哥儿,木青十四五的时候还在边境和弟弟为生活而发愁呢!

  丽娘是在凇水河的分支青河发现木青的,一开始都快吓死了,以为是河上的浮尸,本想当作没发现带着孩子就走,但孩子非说是姐姐是姐姐的硬是要救她不肯走,一抱起他就声嘶力竭的大哭,丽娘没办法,找了一个长树干强忍着恐惧还是将木青给扒拉到岸边。一摸还有气,立马就背着她拉着儿子的手快步走到镇上找大夫,木青伤的太重,伤口因为河水的浸泡被微生物感染发炎到高烧不退,大夫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硬生生的用药给灌醒了,木青清醒后听到丽娘心有余悸的跟她说,在心里默默的笑了,总算有一点主角光环了。

  丽娘是苍城的,就是后来被南蛮占了的三城之一,带着孩子准备进京,因为公婆故去,在苍城举目无亲,想来想去,还是变卖了家产准备去找在京都做生意的相公。后来在逃难路上听说苍城被南蛮占领了,还拍着胸脯大呼幸好幸好,母子两人从没出过远门,一路上为了安全,都跟着镖局的商队走,可是后来被南蛮的小股势力追上,丽娘抱着孩子不分方向的狂奔,直到跑到青河旁遇见了木青,为了给木青治病,手里的积蓄越来越少,木青是感动,毕竟她未清醒前和丽娘是素味平生,她却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为她治病,这份仗义木青铭记于心,如果没有秦丽娘,就没有木青,得到丽娘的准许后和她义结金兰。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的身体尚未痊愈,两个人带着孩子一路上提心吊胆的终于进了随县,现在家里的经济来源只有现在丽娘领一些大户人家的衣物回来浆洗,一批衣物只有六个铜板,又辛苦又廉价,丽娘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忙忙碌碌,挣的钱还要一半维持生计一半给木青抓药。

  今天三人的晚饭是米粥加咸菜,还有一个是远哥儿今天带回来的馒头,木青怎么可能会一人吃独食,分成了三份,最大的一份给了远哥儿,毕竟是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在情况允许下,好东西还是要紧着他来的,她和丽娘只分了一小口的量,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一些,但胜在安稳。

  “丽娘,我在边境学得一手医术,虽然不是神医在世,但一些风寒小毛病还是治得了的,我决定明天去县上的医管看看他们招不招大夫!”木青边喝粥边说,生活还是得自己想办法去改善的,她不像小说中穿越的前辈一样会做饭做菜酿酒,唯一会的技能就是在医学院学得和在医院里锻炼出来的医术,哦!还在边境的军营里实习了好长一段时间。

  丽娘听了木青会医术很是惊讶了一番,苍城就是天晋的一个缩影,天晋民风虽然开放,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是占据了主流思想,在丽娘这个从小在这种思想熏陶下的本土人来说,木青会医术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样。想到这,丽娘也放下了碗:“这......县城里的医管会要你吗?”

  木青笑了笑:“总要去试试的,家里不能只靠你一个人撑着,将来还要送远哥儿上私塾,笔墨纸砚样样的都要银子,我去找份工,也为家里节省开支了嘛!”

  木青身体还没有好全,本来丽娘是要拒绝的,但是木青把远哥儿去上私塾都提出来了,好一点的私塾一年最少二两银子,她现在给别人浆洗衣物,一个月也只不过有一两百文的收入,远哥儿最迟六岁就要蒙学,二两银子对她来说太吃力了,再者,学费是学费,笔墨纸砚样样都需要银子,这样想,丽娘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那你明天小心点,算了,你身体不好,明天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木青惊疑的看着她:“那你明天的衣物?”

  丽娘狠了狠心:“我和常妈妈说声先不接了!”

  “那远哥儿?”

  “带着一起去!”

  晚上,木青躺在床上,初冬的天气已经盖起了棉被,木青摇了摇被子发出簌簌的响,原来是被子里的填充物都是稻草,哎!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在木巷村的家,封血散的作坊,还有木青城都像是黄粱一梦,不知道她失踪以后木青城怎么样,会不会一蹶不振,人总有悲欢离合,有田素素在她身边他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封血散的药方可以保他一生衣食无忧,只希望田素素按照她说的做,如果田素素昧下了这种药方她也没办法,看天意。这次南蛮和天晋的战争,双方都伤筋动骨,燕家军不知道有没有参战,也不知道木青城是否还安好,有机会她还是要回趟边境的。边境有太多她牵挂的人和事了,木青城,彭婶,程天承、田素素、紫珠、牛黄和绿豆,还有她的医药箱和老虎,哎,现在孑然一身,至少还留了条命在,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丽娘还在距离木青仅有一米的木床上缝补着什么,远哥儿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丽娘也都耐心的回答,灯火下的丽娘侧脸看起来十分柔和,真不知道丽娘的相公是几辈子烧了高香娶到这么贤惠的媳妇。

  远哥儿看见木青躺在床上看着他笑,羞恼的红了脸,眼珠子转了转,扭着小身子就爬下了他和丽娘的床铺来到了木青的床前,蹬着小短腿就要往木青床上爬,木青怕他跌倒,伸出两只手把他抱了上来,“小坏蛋,是不是跑过来闹姨姨!”

  远哥儿嘟囔开了:“姨姨,要听故事,听故事!”

  木青失笑,自从上次为了哄他睡觉讲了一个故事后,每天晚上睡觉前总会赖在她这听一个故事再回去睡,或者就干脆的和木青一起睡。

  木青把他抱进被窝里,“好,今天就再给咱们远哥儿讲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很遥远的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着有一个孩子,于是很有诚意的向上天祈祷......“

  等到远哥儿睡着,丽娘才说:“也只有你才会这么讲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要是让我说啊,我可一个都说不出来!”

  木青傻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丽娘温婉的笑着说:“我是听也没听说过的。”

  当然没听过,毕竟是西方的童话,这个时代可能看见西方人还会把他们当怪物呢!木青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是没说,把远哥儿哄睡着了后轻轻抱到丽娘的被子里去:“丽娘,你也别忙了,晚上在油灯下做活最伤眼睛了,你也别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有什么的,我在老家的时候经常晚上绣花,白天又要照顾公婆又要忙田地里的活计,哪有时间去缝缝补补,只有晚上睡觉之前有点时间可以缝缝补补,我也没那么娇贵,你先睡吧!”丽娘收好针脚后咬断了针线。

  木青趁机会抢下她手上的衣服收好,“好了好了,睡吧睡吧,你点着油灯我睡不着。”

  丽娘见木青这样耍着无赖也好笑的妥协:“好好好,就你事儿多,这就睡这就睡。”说着,也收拾好给远哥儿盖好被子躺进被窝里,吹灭了床凳上的小油灯。

  屋里陷入了黑暗,木青听着丽娘和远哥儿平稳的呼吸声也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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