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四娘虽然带着远哥儿在主屋但是心里却一直密切注视着小房间,远哥儿一个小孩子跟着这个不熟悉的姨姨在屋里也不闹安安静静的玩着木青给她带回来的小鱼小虾。
看到丽娘“哗啦”一下打开杂物间的门倚在门边呕吐,迫不及待的快步跑到她身边。
“丽娘,我相公他......”
四娘不说还好,一说丽娘又在作呕,殷四娘也顾不得扶她就想往里闯,和端着手术秽物出门的木青撞了个正着,“哎呀!”木青一声惊叫,沾了浓水的棉花和手术刀止血钳应声落地。
殷四娘见状连忙扶起了木青:“木大夫你还好吗?都怪我是太鲁莽了!”
木青拍了拍身上落地的灰尘摇摇头说:“没事,快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给烧掉吧。”
殷四娘这才看到地上一团团红褐色的东西,隐隐还带点腥臭味,这不是给夫君治病吗,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当下也顾不得恶心就问木青:“木大夫,这是?”
丽娘脸色终于缓过来,满脸虚汗的看了她一眼:“还能是什么,就是你相公肚子里烂掉的肠子!”
殷四娘看着眼前这些烂肉片刻,又看向木青求证:“木大夫,这真是......”
木青摘下了脸上的面巾点点头:“大虎就是因为这些肠子在腹部坏死从而引起的流脓,现在已经摘除了这些肠子,他醒来以后除了给他开刀的伤口有点疼以外,腹部那里不会再有剧烈的疼痛感了。”
殷四娘喜极而泣,小心翼翼的求证:“木大夫,你是说我相公,这病治好了?”
木青摇摇头:“还不算好,晚上还要密切注意他是否会发烧,如果因为治疗环境简陋引起细菌感染出现高烧不退这种情况,这场手术也等于白做了。”没有青霉素和特效药的年代,唯一的指望就是李大虎的身体素质强,能够挺过这一劫。
阑尾炎术后当日即可坐起,次日可进食,最好的情况下就是不感染,那么李大虎这一关就挺过来了,今晚不发烧的话明天照顾好喝点流食基本就能好了,一旦发生术后感染木青也不敢想象后果。
听了木青的话殷四娘更忐忑了,这治好或是没治好也没有个准信,木青知道她的顾虑,这没法给她保证啊,她自己都没把握,所以做手术前都已经告知了殷四娘成功率只有一半一半。
丽娘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挣扎了半天才从堪堪站住脚,说了声:“我先去做饭!”
给李大虎做完手术也将近酉时了,没有再出去,李大虎的麻沸散药效还没过,殷四娘就在身边守着她,木青看到他们夫妇才知道什么事患难夫妻。
上河村给的两条大青鱼的话不吃明天虽然不会坏,但也会变味,一向节省的丽娘也剁下来其中一条大青鱼的半截身子准备烧熟吃新鲜的,剩下的一条半肯定会腌制,木青可不信丽娘舍得腌制鱼的会放那么多盐,毕竟盐也不便宜,还是尽早把它给吃完。这几日的伙食都不错,或许是之前的穷日子过多了,丽娘在小厨房做饭的时候,木青和远哥儿两人眼睛就眼巴巴的看着她,这两人的神情看的丽娘直发笑。这姨侄在一起久了,生活习性都差不多了。比如说木青不喜欢吃辣椒,远哥儿现在也不爱吃了;喝水一定要是喝烧开的,半生的水坚决不喝;最多两日就要洗一次澡.......
直到晚间的时候大虎也还没醒,木青将四娘喊到桌前吃饭,四娘还死活不肯,说什么她救了大虎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之类,木青也懒得和她废话,古人,尤其是古代女子,你和她再苦口婆心她可以和你从热饭热菜推辞到残羹冷饭,“你若是再这样和我推辞,那你马上就带着你相公离开我家,要不然你就安安稳稳吃完这顿饭,今晚你还要熬夜,你也一天没进食过,大虎还得指望着你照看着,你也倒下了怎么办?指望我们姐妹二人伺候你们啊?”
殷四娘这才没有推辞,脸色红红的上了桌。
四娘在桌上吃的含蓄,丽娘因为下午的手术看到鱼烧出来白花花的肉隐隐又有点反胃感,连饭都没吃几口。整个饭桌上就听到木青和远哥儿筷子碰筷子的声音。
吃完饭后,四娘帮着丽娘收碗筷,木青和远哥儿两个人抱着肚子在桌上撑的哼哼,远哥儿见此哒哒跑进屋里不一会儿又哒哒跑出来,木青正在轻哼着,嘴边就有一块酸酸甜甜的东西被不停的往她嘴里送,咬了才知道是山楂糕。
木青惊奇的看着远哥儿,平日里的小零嘴儿几乎都是她给买的,她不记得买过山楂糕,平日里不是糖葫芦就是麦芽糖,她讨厌吃酸的对山楂糕半点兴趣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想着买给远哥儿吃,把它都吃到肚子里后才问他:“远哥儿,你这山楂糕哪来的啊?”
远哥儿也吃了一小口,满足的眯起了大眼睛:“张奶奶给的,说她家小柱子回姥姥家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怕坏了就拿来给我吃了。”
“那你怎么想起来给我吃这个呢?”木青好奇的问他,按理说她被胀成这个德行,远哥儿怎么会还想给她吃的。
远哥儿嫌弃的看着木青:“上次您制药的时候,我在吃糖葫芦,你不是说糖葫芦是山楂做的,还说山楂能消食呐!”
“哎呦!”木青一声惊呼,高兴的把远哥儿抱在怀里:“不错嘛我的小远哥儿,我上次说的话你还能记得住啊,别去上学了,来和小姨学医吧!”
远哥儿小脸红红的被木青抱在怀里,闻着小姨身上好闻的药香味也不闹了,小声嘀咕着:“我才不要学医呢!”
木青不高兴了:“为什么呀?你嫌弃小姨是个大夫啊?”
“才不是呢!”听到木青这样说,远哥儿怕伤小姨的心急急的反驳,“我将来相当大官,这样娘亲和小姨就不要那么辛苦了!”
木青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梁:“小暖男嘛!当官的第一步就是好好去学堂学文化,明年咱家就有银子送你去学堂了!”
远哥儿高兴的叫起来,小短腿飞快的跑进厨房高兴的大呼他要进学堂了。
晚间入睡时,交代好四娘照顾好李大虎,一旦起了高烧立马通知木青,更深露重,丽娘还把自己厚实的棉衣给四娘搭在身上,四娘对木大夫一家万分感激,无奈现在已是身无长物了,木青看到她这样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安慰的说:“不用放在心上,我可是也要收诊费的,等明日李大虎醒后你们夫妇两个想想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付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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