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天傍晚下了一场不小的雪,给这添满红灯红绸的街道增加了几分清冷的景致。桃夭一下马车就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她抬眸看见这四周停满了马车,料想这时候达官贵人们已经都到了。
她跟紧自家哥哥的步伐走过布置华丽的长长的走廊,来来回回的宫女太监穿梭其中,她突然想到三年前也是这样大的盛宴,那个已长成倾世之貌的少年一身红衣的站在圣上的身旁,高高的俯视底下的高官贵人。哪个时候啊,少年眼角的凌厉以及身上的贵气让她心惊,她心慌的躲过了少年扫过来的目光。她低着头心想,爹爹在朝中已是不易,哥哥才刚刚加入青衣卫,她不可以、不可以和他扯上关系。
可是谁曾想到,酒过三巡后她悄悄从宴会上溜出来却碰见了酒醉的苏云衡。
哪个一身红衣的少年趴在石桌上,红衣墨发、眼角的清冷可能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去了几分,倒显得无害极了。
她心生不忍,走到他身旁坐下,拍拍他的脸说:“醉了?”
少年抬眸待看清来人,眼里堆起笑意,搂着女孩子的脖子说:“桃夭、是桃夭啊。”这一下,桃夭的心软的不像话,见他揽住自己的腰,将头放到她的颈窝处,低声呢喃桃夭二字,唇齿含香。桃夭默了默说:“阿衡哥哥,你是不是没醉。”然后她感觉到少年揽住她腰的力道加大。哪个时候她太小,理不清其中的弊害,只能想到最坏的打算,一味地去逃避,也就是在此刻发现原来他的阿衡哥哥不仅仅是她年少时的玩伴哥哥。
那现在呢?
桃夭看着不远处身着宝蓝色束袖锦衣,头戴镶白玉金冠的谪仙少年,见他懒懒的倚在柱子上,轻快地勾起了嘴角,眼里带了见心上人特有的光彩。脚下加快跟在哥哥身边,在经过那人身边时,飞快的将袖子里的东西塞到了那个人的怀里,嘴里嘟囔着说:“新年礼物。”
苏云衡垂眸看向怀里的东西,眼角堆起笑意,这宝蓝色锦衣衬的少年肤若白玉,这一笑倒艳了三分颜色。
他摊开掌心一块莹莹无暇的上好玉饰在阳光下发着圆润的光芒,苏云衡勾唇,前些日抢了他一块玉佩,这又是换了一个别的给他,虽然觉得好笑,却还是没有犹豫的挂在了腰上。
等桃夭跟着哥哥的脚步在内侍的带领下入宴时,恰与右相家的小姐对上了视线,见她眼里带着探究,桃夭垂下眼眸安安静静的坐在父母的下首。朱明玉见她错开视线,便低下头把玩手里精巧的酒杯,见太子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个长相极为出色的少年,所有人一下子把视线集中在了他身上,朱明玉扯扯唇,今晚这戏可是有趣了。
这太子琉敏身着太子服与这少年态度亲密,知道的人不足为奇,这苏氏现任当家人手握半个天下的财源,是在皇室被奉为上宾的人物;不知情的人见这少年衣着华丽、气度不凡,还当是那个藩王的世子,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讲这态度都必须拿捏好尺度。
桃夭见自己千逃万选的配饰正挂在某人的身上,笑弯了眼睛。觉得自己的眼光可真是好,,这玉饰简洁大方,配他今天这衣服刚刚好。桃夭心情好的将红艳艳的果子送进嘴里,眼睛眯成了月牙,李若啉见状递在嘴边的酒杯顿了一下,手指扣了几下桌面,长睫掩住眼睛,投下一片面积的阴影。末了,李若啉开口说:“桃夭,你想好了吗?”
桃夭听见声音疑惑抬头嗯了一声,见自己哥哥神情严肃,随即了然。看了一眼上首正给母亲布菜的父亲垂下了眼眸,半晌开口道:“哥哥,我放不下阿衡。”
桃夭疑似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声,紧接着听见他说:“我知道,依阿衡的性子,他要的什么时候没得到过,只是”顿了下,他又继续说道:“这条路可能会比你想象的要难走的多。”
桃夭伸手拽了拽李若啉的袖口,一双圆润的眼睛透着幼时不曾见的脆弱,“哥哥,我都知道的。”
李若啉眼里闪过宠溺,揉揉她的脑袋柔声说:“阿衡毕竟与我一起成长,他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既早早你划进自己的势力圈中,必定有他要做的事。”桃夭疑惑出声:“什么?”李若啉一笑说:“无事,不要让阿瑾太过于担心,回去和阿瑾见一见。”桃夭想到回京没多久的姐姐,心下一动,低声说好。
那侧妃如今也不知道如何,她得好生查看查看。
想着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姐姐,见姐姐眉眼之间并无半点忧愁,心下也是对坐在姐姐身边的温世淇也顺眼了许多。
没等多久便有舞姬入场,众人便也就把酒言欢,欣赏这舞姬。桃夭端坐着心想,果然还是皇宫里的好,这身姿民间又有几个。不过,桃夭抬眼看向池中的人,哼,也不知道今天会是哪个王公贵族子弟受益。桃夭下意识一顿,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坐在太子下首的苏云衡,见他并无抬眼去理会这周遭,静默的凝视着手里的酒杯,时不时饮一杯。这样的沉默是最好的方式,怕是和这朝中人多说一句就会被皇帝疑心。
桃夭垂眸,再抬眸却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那男孩见桃夭看过来弯唇笑了一下,桃夭见这穿着月牙色的少年与自己年龄相仿,看起来这般稚嫩,除了永郡王府的官鹭世子哪还有他人。试想也就永郡王府的人才可以将孩子养的这般不食人间烟火。
不过各家有各家的打算,这永郡王怕是绝了他皇兄的念头,才将自家的孩子养的这般文弱,只知一心读圣贤书。
这厢从开席未见的文德帝终于是坐到了首位上,台下立即禁声,众人只见太子琉敏起身低声询问文德帝,这文德帝面容憔悴,不耐的挥了挥手,太子禁声退下。众人见这情景,心下自有了考量。
苏云衡见太子沉着脸回到座上,垂下眼眸,抿了口酒后看了太子一眼,这琉敏神色一顿,随即又变回了清风朗月的儒雅太子殿下。
文德帝咳了两声,见这舞姬已表演完毕,也没挥手将其退下,指着居中的容颜最为出色的女子说:“云衡,她赐予你可好?”
桃夭一惊,立即看向高处的文德帝,什么意思,为什么?
底下的人纷纷交头接耳,猜想这文德帝是什么意思,在这等场合赐于一个没有任何职位的人一个舞姬。太子皱起眉头,握紧了手里的酒杯。却只见绝色少年放下手里把玩的小巧精致的酒杯,抬眸直视文德帝,嫣红的嘴唇冰凉的吐出:“不要。”
众人一惊,
“为何不要。”
苏云衡眼神清冷的说:“她太丑了。”
“丑,那你想要谁?”
桃夭心头一颤,揪紧了手下的衣服,兰溪见自家小姐眉头紧皱,忙低声唤小姐,桃夭一惊,暗自舒了口气,又变成了端坐着与其他看戏的人一样。
苏云衡沉声片刻说:“我阿娘说未娶妻前不得紧身其她女子。”说完颇似觉得很有道理,重重点了一下头。
文德帝重重哼了一声转头对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少年说:“官鹭,你家平日里太过于清静,带这些舞姬回去也正好热闹热闹。”
被突然提到的少年满脸通红的慌忙站起来说:“不,不用,皇伯伯,府里很是好,不需要,不需要她们来热闹。”
“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要,这皇宫里教养的舞姬这么差劲,让你们一个个避之不及。”
少年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煞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这时只见与这少年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站起身来对这皇帝行了个礼说:“皇兄,阿婉和阿鹭都喜静,这么多人恐怕不妥。”
文德帝就这么看了一会永郡王后,那双眼睛漆黑如墨,一股压力自上而下释放下来,只见永郡王依然平静的低头作揖,随后文德帝便拂袖离去。见他离去,桃夭松了一口气,抬眼便看见苏云衡朝自己弯唇笑了下,桃夭凶巴巴的瞪回去,却见那人笑的更欢,便自讨了没趣。、、
等宴席结束,雪已经停了,桃夭随着自家哥哥的步子离开了大殿,这厢一个穿着碧衣的小丫头给坐在暗处的少女披上了毛绒的披风,低声说:“小姐,大公子和二公子嘱咐说让您不必等他们,让您现行回府。“
朱明玉嗯了一声,心想皇上对苏家一直是态度保持不亲不离的状态,这左相家的小女怕是和苏云衡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这事李家不可能不知道。恐怕,苏云衡这次进京不可能安稳,可能中间牵扯到的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太子,左相,林将军,爹爹,怕是后宫之人都牵连在内。只是,朱明玉望进漆黑的夜幕,爹爹他们要的她再清楚不过,那苏家要的是什么,不,应该说,苏云衡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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