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说出来的不对劲,但燕知终究无法找出其中的破绽,小识似乎是与她置气,可他明明是那般乖巧听话,他的温婉已经令她望而生畏。
她对他的温柔心生恐惧。
百里识安静地坐在车中,燕知偏过头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带着期待,他的行为举止明明很真实,却又给她如同梦中的虚幻。
马车离开了闹市,往偏僻的郊区而去。
此处虽然偏僻,却有一户大户人家,经营着偌大的庄园。
这户人家复姓皇甫,曾是先皇的辅政大臣,是前任丞相。
来人敲响了朱门,里面的人很快便跑了出来,打开了大门。
黎阳王府的马车高贵而华丽,但并无任何标志,守卫看了却已知道对方的来历。
“是两位殿下,里面请里面请。”
燕知带着百里识跟着前方之人,绕了九曲十八弯,去见这座庄园的主人——皇甫禾。
这个时期的王宫贵族和大臣多依靠家族之力从仕,故而出身皆是不凡。然皇甫禾却是边境小城的县令之女,还是其母未婚所出。因干系自身的清白问题,新夫君也不敢认她为嫡女,因此她只是庶女的身份。庶女的身份,这在卫国可是极少,总是不受人待见。能够成为卫国的丞相,这其中艰辛不得而知。可见,此人的能力绝对不凡。
百里识站在厅中,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自己外祖母了。过去的十几年,他隐藏身份,故而即便知道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就在此处,也不敢打扰。
他有多少年没有见到外祖母了?
他还记得年少的时候,父亲带他去见外祖母,外祖母可疼爱他了。不过那时,外祖母住的是丞相府,并非是此处庄园。
他正四处张望,那厢皇甫禾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她穿得极为朴素,是庶人所穿的粗布衣裳,身上挂着些泥土,衣袖卷了一卷。她苍老的皮肤露在外方,已经起了褶皱。
她老了很多,两鬓已花白,脸上也多了很多皱纹。
她见到百里识时自然很高兴,但是身上沾了不少泥土,眼下她自觉失礼,如若只是自家的孙儿倒也罢了,可他的妻君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黎阳王。”对于燕知,皇甫禾并不熟悉,虽然她已经是识儿的妻君了,她仍是十分见外。
“外祖母。”燕知以晚辈之礼相待。
皇甫禾颔首,随即便朝百里识看去。
“识儿,你都长大了成亲了。”皇甫禾将孙儿上下打量了一番,“长高了,比你爹爹还高。”
“可惜啊,你爹爹看不到你成亲,不过,他若知道你的不治之症好了,他会很欣慰的。”皇甫禾很想用自己的手去触摸他,奈何手上太脏。
看到孙儿现在如此健康,看到他能够有如此疼爱他的妻君,她身为祖辈,怎能不高兴?只是见到他,难免想到了早亡的爱儿,他去的时候还那么年轻,白发人送黑发人,任谁也无法接受。
眼见外祖母伤心落泪,百里识连忙将她扶着坐下,自己则跪在她的跟前,哪怕她身上的泥土蹭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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