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觉得现下西瑀已经得胜,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将东宛纳入我西瑀,收为一方属地,使其俯首称臣!”
也是这句豪言壮语,令他此后的几年虽然经常遭遇刺杀,却有人一一替他挡下,这个人就是他的皇叔,文丰帝。
而他背后的意图,没有人比苏子夜更了解。
暮北修记得,苏子夜当日下朝之后,还挤眉弄眼的低声赞赏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往后的种种,有做戏,也有认真,到如今,却也无法说的清楚了,但他的初衷从未改变。
回到现下,暮北修讥讽道:“即便明哲保身又如何?难道我不应当吗,我也有至亲,有挚爱,我连自己都保不住,又该期冀谁来保护他们?”
他不欲多说,也没对苏子夜再做任何的举动,转身凝视郁凉,话是对苏子夜说的,“带姑姑出宫,去凤梨谷,用你凄惨的故事和深情或许能打动凤梨神医,说不准她有法子保住姑姑,皇叔那厢,我去说。”
苏子夜抿唇,默然不语,只深深的看了一眼暮北修,旋即抱起昏迷憔悴的赫连子蘅,经过暮北修身旁的时候,被迫停了停,看他将自己可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轻放在赫连子蘅腰间,然后便抱起郁凉率先走出蘅殿。
“小鱼,我知你可能不想见到皇叔,但放你一个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不安心,哪怕一会儿的功夫。”暮北修一边往御书房的方向走,一边与郁凉说道。
郁凉摇摇头,表示没关系,随即想起他和苏子夜的对话,问道:“夫君,你不喜欢军营,不喜欢厮杀,对不对?”
“嗯,不喜欢,虽然被你瞧见了很多次为夫的残暴,但你不要上心,为夫以后不会那样了。”暮北修用以轻松的口吻和她说话。
郁凉扑哧笑了两声,环着他的脖子道:“那我可真是功德无量了,让你放下屠刀,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
“是啊,若你不是个胆小鬼,那些胆敢招惹为夫的人,为夫都要让他们后悔来这世上一遭。”暮北修颇为宠溺的笑话她。
郁凉可不依了,“谁是胆小鬼?胆小鬼会冒着性命危险和你一起下地牢吗?”
“那是被逼无奈,为夫可清楚听到你退缩了,说与为夫不识,奈何那帮人不听你解释啊!”暮北修戳破她的辩白。
郁凉眼珠骨碌转了转,双腿瞪了瞪,冷哼一声,“那是自然,谁要和你相识岂不遭殃,连地牢那种阴森的地方都见识过了。”
“是是,是为夫祸害了你,可这都是你命里注定,注定逃不脱为夫的手心。”暮北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并且洋洋得意。
郁凉忍不住伸手捏住他两侧的脸颊,紧实又光滑的肌肤还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冰凉,她上下左右打量他,还不等张口就见他突然停下,返回来打量自己,带着几许不确定问道:“小鱼,你是不是回来了?”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郁凉脱口回答:“我有去哪儿吗?”
“我是说,以前的那个你,是不是……”他欲言又止,思及这两日的相处,先前她连穆堂莹都能因着自己的一句话放过,却似乎十分纠结见到自己的母亲,就连今晨的早膳也借口身子不适没有一起。
郁凉此时自然明白他意中所指,眼皮压低了片刻,又抬起,笑着点一点头,随即扁嘴道:“还不都是你,让我连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都寻不到。”
暮北修感觉有一道雷‘轰隆’在脑门儿上炸了开来,她掩饰失去父母的痛,失去孩子的痛,只为寻一个‘心安理得’待在自己身边的理由?!
“哎呀,你也别自责,想想白榆和顾少䜣,姑姑和苏子夜,不应当庆幸吗?可别在这儿杞人忧天了,有这功夫,还是尽快想一想如何应对陛下吧,如今指定的皇储没了,陛下不得重新将目光移向你啊,这可真让人惆怅,只要想想往后要同无数个女人瓜分一个这么好的夫君,我就想哭啊!”
郁凉倒豆子的一番话让暮北修哭笑不得,再次起步往前走的时候不忘将她往上托一托,无奈道:“这句话可真是耳熟,为夫记得叫你别胡思乱想,遇到你之前,为夫连女人哪样是美,哪样是丑都分不清,怎会惹你哭?”
“哼,我怎么记得你说过,我先前的模样好看如今不好看的话,这是分不清美丑吗?”郁凉一副他胡说的模样反驳回去。
暮北修顿时低低的笑起来,惹得郁凉又捏了捏他的脸颊,佯怒道:“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娘子你说什么都对。”暮北修低笑着应承她。
“哼,敷衍。”郁凉揭穿他,一本正经的训诫:“那样的话以后不许再提,无论何时,都要觉得为妻是世上最美的,心底美,外貌美,哪里都美,记住了吗?”
“谨记谨记,为夫一定奉为金科玉律,每日默念数遍,以此自省,娘子当以为如何?”暮北修也是一本正经的回答,这话说的要多郑重有多郑重。
郁凉颇为满意,悬空的双腿不自觉的晃了晃道:“嗯,理应如此!”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御书房的数层台阶下。
这里是皇宫重地,不容亵渎,郁凉便从暮北修怀中下来,与他执手登上台阶。
“咳咳……咳咳……”
行至门口,就听见从里面传出来不间断的咳嗽声,听起来还很剧烈,伴随着咳嗽声,还能听见梁季云的声音,他道:“陛下,歇一歇吧,这些奏折并无紧要之事,保重龙体才是要紧。”
“没事,春日来临,有不少地方……咳咳……不少地方会被春汛困扰,朕要叫他们严加防范才是。”文丰帝声调听起来疲倦的厉害。
郁凉与暮北修忽视一眼正要着人通报,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陛下,你要这样,请恕臣妾无能为力,还望陛下另请高明来医治陛下体内的阴毒,臣妾这就退下了。”这是祐妃。
“爱妃近来脾性见长啊,看起来原先倒是朕的不是,对爱妃束缚的紧了。”文丰帝的话里有隐隐的笑意,随即不知怎么的一改初衷道:“也罢,看在爱妃日夜因朕的身子受累的份儿上,朕就听了爱妃的忠言,这就去休息。”
郁凉侧眸瞧向暮北修,无声问他还要不要进去打扰陛下了?
喜欢凉风喜修木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凉风喜修木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