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北修,如今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郁凉皱眉,苏子夜这番话是怎么一个道理,要将这丧子的罪名扣到暮北修头上了?
暮北修冷笑,并不作声。
苏子夜慢慢的站起身,森冷道:“暮北修,我竟一直都看错了你!”
暮北修抬一抬眉峰,不在意的别开双眸看向郁凉道:“去瞧一瞧姑姑,我们就出宫吧。”
“你、敢!”苏子夜陡然红了一双眼睛,如猛兽一般嘶哑着嗓子吼道,他这吼叫是冲着郁凉。
暮北修瞬间上前,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襟,磨着牙关厉声道:“你冲谁吼叫?你在怨谁?恨我吗?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还是投毒给你的妻子?苏子夜,你真没种,我也真是替姑姑感到惋惜,碰上你这么个最不是男人的东西!”
“不要!”郁凉怒吼,她忽地站在暮北修面前,却又被暮北修拉到身后,置于安全的地方,扬袖擦去嘴角的鲜红安慰她:“没事,你乖乖站在这儿,不要动!”
苏子夜握着临空的拳头,直视暮北修,见他转过身来,冷不丁又是一拳重击在暮北修另一边脸上,瞧的郁凉都想扔一只蛊给苏子夜,毒死他算了。
暮北修受了他两拳,下一瞬握住他再次甩过来的拳头,一点一点推拒回去,与此同时他啐了一口血沫,舔了舔牙齿上的残留,从容说到:“苏子夜,你我深交多年,却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一声不吭的倒戈,不相信,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你信谁,你信王叔啊,你将顾少䜣一起牵累,一起安稳的坐进上林狱,让你的妻儿为你日夜操碎了心。”
“你说我牵累了顾少䜣?嗬,暮北修,你不但会明哲保身,还会编造故事,这样的说辞是否会令你余生好过一些,你这是在麻痹自己的良心?”苏子夜冷嘲热讽。
暮北修不介意,反而笑开,“哈哈……明哲保身?麻痹?苏子夜,你记性不好,我提醒提醒你,当初从军营回来,我封了侯,遭人忌羡,你说过什么?”
苏子夜眯了双眸,那些话,他自然没忘。
那晚,是他提着酒壶去新修葺的宣武侯府,庆祝他从战场归来,酒过三巡,谁也没醉,他们一样,酒量颇好。
他问暮北修,“可想过以后?”
暮北修随意斟了酒回答,“西瑀既然安定下来,我只想寻到父亲,然后修一修性子,过几年平淡的生活,真是厌倦了战场上你生我死的杀戮,说出来你都不信,我就连洗一把脸都能瞧见一盆血红,张牙舞爪的想要撕碎我。”
他能想像,一个连十八岁都不到的少年,手握长剑,拼命厮杀侵犯我西瑀疆域的敌人,只为了守护一个完整的家,守护身边的人。
他从对面移到他身旁,搂过他宽阔的肩膀道:“你晓得自己快被西瑀百姓当成神一般的供养了吗?”
暮北修抬眼,“你想说什么?”
苏子夜道:“亏得你通晓用兵之道,我一向以为你天资聪颖,没承想就是一介武夫,下了战场便是什么都不懂。
你我都晓得这安定来之不易,但你忘记了我们上头的那人,他大抵不会留一个功高盖主的猛虎侧卧身旁,我听说,是有意将你放到一个不毛之地的,但你想啊,战场多么恶劣的地方,你都坚挺如斯,又岂会在乎一席不毛之地,还不反了天去?
再者,西瑀的百姓也不会同意啊,他们一定要说陛下这是应了那句‘飞鸟尽良弓藏’的老话儿,他刚刚登基不久,难免因此对你心生芥蒂,往后怕是要处处针对与你。”
“如此,我倒是没想过,皇叔,大抵不会这般吧?”暮北修长期处在军营,直来直往惯了,哪里晓得这些明里暗中的角斗。
他狠狠的给了暮北修结实的一拳,道:“你处在那个位置试试,何况你也不是没听说,陛下这个皇位来的可有些不大名正言顺,而你虽然不是真正的皇室中人,可先皇对你的荣宠莫不是都忘记了,他可是在认你为皇室嫡孙的时候就说过一句话,‘修儿颇有为君之范’,当时只道是戏言,可若是你登位,怕是谁也不会说什么,西瑀的百姓会日夜庆祝都不定。”
“你胡说什么,我没那种心思!”暮北修也回以他一个结实的拳头,听到他闷哼一声,才变的认真严肃起来,想想他的话不无道理,他虽无此心,可难免旁人不会如苏子夜这般认为,他道:“你为官多年,依你看,我该如何做才能卸下皇叔的疑心?”
苏子夜白了他一眼,捂着胸膛道:“疑心指定是卸不下的,你当先皇认你做嫡孙只是突发奇想吗,他是与天做赌,他岂会不知那场巫蛊祸事幕后主使是谁,将你推到这样一个位置上,便是摆明了给陛下一个警示。”
暮北修脸色凝重起来,“我以为先皇只是想让我变的强大而后保护好顾少䜣,他薨世之前是这样说的,苏叔伯也在。”他指的是苏子夜的父亲。
苏子夜:“这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但先皇绝无期冀顾少䜣登位之想,若真是这样,他就会将凤珠直接交给暮家或是苏家,而如今,凤珠下落不明,只怕是先皇临走时糊涂的以为这样就可以令陛下多少有所忌惮,也能收敛些,你也不想想,皇位岂能随意交到一个生于宫外,连身份都不予公开的人身上!”
暮北修想了一会儿,做了个结论道:“照你的意思说来,先皇其实已经知道皇叔的心思,也默许了,算作是承认了这个皇储,却又布下这许多的局,无非是怕皇叔做了昏君,以此来约束他。”
苏子夜:“嗯,你这样理解也是没错,是以,你得顺遂陛下内心的意愿,做一个对他的皇位毫无威胁之人,起码你得让他这样认为,但不可过于刻意,你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由此,暮北修闭门想了两日两夜,不能刻意,又要让皇叔认定他对皇位没心思,还要保住身边的人不受牵累,那便只能……
“陛下,臣觉得现下西瑀已经得胜,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将东宛纳入我西瑀,收为一方属地,使其俯首称臣!”
这道响彻大殿,盘旋在文丰帝和诸位大臣耳畔的壮志豪言便是暮北修就着苏子夜的提醒想出的一个折中的法子,身为大将军,他比谁都清楚此刻的西瑀国库早已亏虚不堪,上下臣民皆是心力交瘁,任谁都不会想再次嗅到硝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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