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迎笑笑,眼见他走远,扭头的瞬间,脚下突然踩到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很坚硬,也很光滑,光滑到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便急速的往后倒,“砰”的一声,宛若巨石落地一般,震出响彻半空的声响。
她是后脑勺着了地,脖颈剧烈的一阵麻木,当下只能张嘴,发不出声音。
小腹下有汨汨的温热,成股成股的流出,她感受的到,真切极了,瞳孔骤缩的她试图颤手搭上自己的肚子,那里有个小生命,它不会有事的!
不会……不会的……
少䜣,你在哪儿?快来救我们的孩子……快来啊……
白迎没等来顾少䜣,她等来了桓阳王。
桓阳王急急的抱起她,冲进距离最近的一间空房,隔空大吼:“请大夫!”
下人们慌张的四散开来,禀报的禀报,请大夫的请大夫,在年老的婆子指引下,准备热水,总之,能准备的都即刻开始准备了。
“你们都是做什么的?怎么不看着夫人?”苏心汶从来没有这样愤怒的和侯府的下人们说过话,她是真的气急了。
待她步履匆匆来到白迎床头前时,少不了愣怔了一会儿,许是从未见过一个孕期受到伤害的女人居然只是咬嘴唇,一声儿都不吭。
“迎迎,你难受吗?疼到什么程度?”苏心汶回过神儿赶忙问,她这副样子,还真是让人瞧不出是否严重。
白迎紧皱眉头,松开的嘴唇有丝丝鲜血流出,她依然张着嘴,明明有说话的口型,却没有与之对应的声音。
苏心汶一下就明白了,她这恐怕是过分害怕,过分紧张,连话也说不出了。
“大夫呢,怎么还没到?府医去哪儿了?”苏心汶焦心的大喊,看着白迎身下愈发的鲜红,顿时有些慌乱的在她身上比划,却不知该从哪里着手。
她虽然生过两个孩子了,可都只是生,没有给人接生过啊!
暮北修和郁凉闻声赶来的时候,并不见桓阳王,也没瞧见顾少䜣和白榆,就是刚到,暮渊也急匆匆的大步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用他男性浑厚的声音问道:“怎么突然就摔倒了?没有人陪着吗?丫鬟呢?”
说到这儿,就有个丫鬟匆匆忙忙弯着身子进来了,一进来就跪在地上猛磕头,嘴里念念有词:“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少夫人今儿太忙,又害喜了,奴婢就擅自到膳房去盛了小碗酸蜜,不知道……老爷饶命啊……”
“行了,石九,带下去仔细问清楚,”暮北修不耐的开口了,“再去查一查少夫人摔倒的地方,可有什么东西。”
暮北修说话的空档,郁凉已经走到了苏心汶旁边,问道:“母亲,现在是什么情况,孩子如何了?”
“不知道,大夫没来检查,算算日子也还没够,足足差了三个月。”
苏心汶急急的回罢,就扯过来一个丫鬟,吩咐道:“快把热水送过来,越多越好。”
“母亲,稳婆呢,不是已经住在府里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到?”郁凉皱眉寻问,瞧着白迎此时有痛呼不出来,真不知她是何等的难受了。
经过郁凉这么一提醒,苏心汶也恍然记起还真有这回事儿,她又拉过一人道:“快去把稳婆叫过来!”
此时此刻,外面跑来一个侯府的府卫,对暮北修禀报道:“回侯爷,稳婆今儿下午出去就再没回来过,已经让人去寻了。”
稳婆不见了?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这大黑天的,要去哪儿再寻一个可当的稳婆回来?
郁凉这样想着的时候,手没来由的一沉,她赶忙将视线放下去,放到躺着的白迎身上,白迎张口,口型的意思好像是:“帮我……凉儿……帮帮我……”
“我该怎么做?”郁凉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这话也是很平静的问出口了。
“没办法了……”苏心汶说,“给她接生吧!”
房间登时被隔出一个空间,阻止外面的人进入。
顾少䜣正好在这个当下赶过来了,一把掀开隔好的帘子,到是没来得及说话,身后随之而来的大夫开口了:“顾大人,你快出去吧,夫人这是早产的迹象。”
早产是肯定的了,床单都红了,还不足以说明这个事实吗?
顾少䜣一把拽住他,狠狠的道:“要母子平安!”
“大人,你再不松开,我也保证不了了。”
这种危机时刻,大夫总是有着不可抗的威严,说话的气势上也较之前能高上一大截。
顾少䜣退出去了。
桓阳王再次出现时,带来了一个稳婆以及提着醉醺醺的苏子阳。
是以,郁凉和苏心汶也不在里头碍手,相继退了出来。
刚刚退出来,就听见白迎惨烈的吼叫:“……啊……啊……啊……”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惨。
激荡的郁凉有了这么多日以来的第一抹感情,担心!
暮北修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别担心,她不会有事。”
是吗?可是那么多的粘稠,黑红交加的血,流淌了一床,真的会没事吗?
郁凉紧紧反握暮北修温暖的大手,抬眼看见赫连子蘅和苏子夜一起走进来。
“怎么样了?”赫连子蘅急切的问。
回答的是桓阳王,他若有所思盯视顾少䜣,缓缓说到:“早产。”
“还差三个月,孩子……”赫连子蘅不敢想象,万一不顺利可怎么是好?
苏心汶开始双手交握在腹前,来回踱步,暮渊看到她这个样子,一瞬间想起苏心汶生暮北瑭的时候,也是早产,可说来也算不上,就早产了半个月,饶是这样,也吓的他半死。
现在,他还非常清晰记得当时的场景。
大夫说她的身体很弱,而且还是难产!
难产加上早产,暮渊记得当时他脑袋是一片的空白,他不顾旁人反对,就直直坐在苏心汶身边,让她痛了就咬自己,不停说话鼓励她。
暮渊如是回忆,不知不觉走到苏心汶旁边,伸手自然的半搂着她。
苏心汶一怔,仰头看他,好一会儿功夫都收不回视线,直到突然传来稳婆的声音:“侯爷,孩子生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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