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制毒,羽草也是有毒的?”郁凉音调有些发颤。
“嗯,但它洗干净了羽蚕的毒,你不会有事,而且这种毒也不致命,你阿娘调养调养也会没事的,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阿爹能配出解药。”他说罢想起什么继续道:“对了,你阿爹带你阿娘回温垛扫墓去了?你怎么没跟着?”
郁凉蓦地站起来,只走了两步就被暮北修带回他身前,她深深的吸气令自己平静的看他。
“没有,他们没回温垛,我派人查了,有消息我不会瞒你的。”暮北修温和的说罢,目光转到苏子阳身上,用眼神寻问他从哪里道听途说的?
“不是吗?”苏子阳困惑不解,坐直身子耸耸肩膀道:“前些日子,我刚刚被放出来的时候,师父让我送了件东西给师兄,他不就在温垛吗?”
郁凉挣开暮北修,两步走到苏子阳面前,给苏子阳吓的不轻,堪堪后仰着头,不等她问就全盘交代:“但我没见到你阿娘,我当时还问了句师兄,是不是来给他岳父岳母扫墓,他点了个头就走了,我自己也有事儿,就没留意。”
“具体哪一天?”郁凉压抑着某种破土而出的东西,尽量口齿清晰的问。
苏子阳再将头往后仰了仰,不经意看见暮北修一张阴鹜的脸,一时竟拿不定主意,不知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天为鉴,他今儿个才回到帝京,身上衣服都没换就喊来暮北修说前头那件紧要的事儿。
“说!”暮北修道出这一个字,连眼窝都深邃了不少。
苏子阳做了个愚蠢的抱胸举动,瞬间变成无辜纯洁的良家妇女,暮北修和郁凉陡然被冠上个欺良的帽子,不仅如此,他还生生摆出一副怯懦的样子:“四日前的傍晚。”
“后来呢,再没见过吗?”郁凉弯腰伸手抓住他双肩,满眼都是希冀。
苏子阳摇摇头,又点点头,立时惹燥了郁凉,“到底,有没有?”
“我没见过,但回帝京的时候,听同门小师弟说了一嘴,好像是说师兄和你阿娘真孝顺,在墓地旁搭建了个小茅屋,这么冷的天……”苏子阳自动闭了嘴,因为郁凉已经远远的跑开了。
暮北修一把揪住苏子阳,把他从地上带起来,扯着瞬间移动到郁凉一旁,然后丢了他,不忘吩咐:“跟上,你最好说的实话!”
随后,他就带着郁凉不费力气的越过崧修阁院墙,吩咐石九收拾收拾,启程温垛,转眼就瞧见郁凉被陈七和银叶拦下了。
“小姐去温垛是寻夫人吗?”陈七冷静自持的问道,细细听来,似乎没有多少意外,就像一早料到她会知道。
郁凉忽而冷眼瞧着他和银叶,心里大概有了谱儿,暮北修派出去的人恐怕都是被陈七和银叶引开的。
他不会骗自己的,他一心想找回阿爹阿娘,好赶紧举行成亲仪式。
“小姐,夫人说了,如果你能抛下帝京的一切,包括……”银叶直视暮北修道,“包括侯府的所有人,”她咬重了后头三个字的语音,“夫人才会见你,否则,即便小姐去温垛,也找不到夫人,夫人不会见小姐的!”
“阿娘不会让我做这种选择!”郁凉下意识的反驳。
陈七温和笑着摇头,“非也,小姐,夫人之所以没有让你选择,是因为她已经帮小姐做出了选择,小姐就安安心心的待在侯府吧。”
不止郁凉,暮北修和苏子阳都听出了这话中的弦外之音,说到底,还是在逼郁凉做出选择。
郁凉手心顿时翻起了几片被指甲挑起的皮肉,眼睛绷直了瞧着陈七。
银叶不忍,不经思量安慰她道:“小姐,你别这样,夫人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道理两个字刚落下,就劈头盖脸的迎来好几道目光,以及陈七陡然阴郁的脸色。
“什么道理?”郁凉逮住这个关键信息问银叶,大有问不来不罢休的气势。
银叶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被郁凉握住她手的一片湿润吓了一跳,匆忙抬起她的手,就见她手心血淋淋的一片。
“小、小姐,你你……”你了良久才无可奈何的说出一句:“你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夫人会心疼的。”
郁凉丝毫不顾及,反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银叶一阵战栗,却是祈求一般的说到:“小叶子,求你了,告诉我阿娘怎么了,不要瞒我,否则往后余生,我都只会在悔恨和遗憾中度过,你忍心看到那样的我吗?”
银叶木楞的看向陈七,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小姐。”陈七突然唤她,迎上郁凉的双眸,转而对暮北修施了一礼道:“侯爷,借您的寝室一用,老奴想和小姐说几句话。”这么说完,又想了想补充道:“您要想听也无妨。”
……
“夫人时常念叨说,她有罪,此生对不起老爷和小姐,其实小姐不要有负担,夫人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她一早就知道的,恐怕活不了多久。”
陈七脸色平静,语调不是那么的抑扬顿挫,更趋向于平铺直述。
“夫人太折腾自己的身体了,养蛊、喝毒,什么都做,从没有好生照管过,即使有老爷在身边,可老爷奈何不得她的脾性。
直到和小姐相认,她就不止一次的后悔,她说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小姐,她说想带小姐到她以前亲手修建的‘世外桃源’住着,远离尘嚣,她说小姐一定会喜欢。
她都已经开始筹划了,可小姐却被卷入了皇权的漩涡,夫人不得不另做打算,那日,小姐单独见过陛下以后,和老爷在书房中的谈话,老奴听到了,也告诉了夫人,夫人瞬间就涌上深深的担忧。
夫人的肩膀从来都不轻松,她真的承受了很多,也有不小的责任压在身上,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听到小姐突然害喜的时候,老爷彻夜难眠,他比谁都清楚,小姐不是害喜,而是因为不同种剧烈的蛊毒紊乱了气血,他整晚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默默仰望夜空。
夫人也晓得出事了,她问老爷,老爷起初只是苍凉的笑,后来又无声的流泪,他说,小姐很快要离开他了,小姐身上有古老的巫族血统,出现这种征兆就是大限将至,活不久了,这是巫族的诅咒。”
诅咒?活不久?郁凉被这些词弄的迷迷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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