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泽用古怪的眼神瞧了暮北修一眼,又丝毫不顾及身份的伸手触摸暮北修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你没发烧啊,难道被人掉包了吗?谁这么大胆子敢把堂堂宣武侯给撤换了?”
“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和他真的不熟,如果他和你说了什么也绝非我授意。”暮北修直视前方的路,这里已经到了密林,无法使用轻功也不能骑马,只能疾步往前。
颜泽神情又古怪了一阵儿,可惜暮北修没空钻研他的表情,他也只得明明白白的说到:“侯爷,梁季云的确一直都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的没错,可是你忘记了吗,先帝召你回宫狩猎的那次,梁季云不知为何落了单,被不知怎么进去围场的三头疯狼围住,险些给分尸了,还是你拉弓救下的。
还有一次,在宫里,梁季云不知怎么的惹到了大司徒,不是你出面解围的吗,否则以他当时的身份早死在大司徒手里了。”
暮北修一边疾步往前,一边作势思量了一会儿,还真是不大记得了,尤其宫里解围的那次,他当时真没有留意过,都只当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谁还记得被他救过的人是谁?
不过说起狩猎那次,拉弓射疯狼完全是兴致所至,围场里头都是些小型没有危险的,实在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好在碰上了三头狼,一下就有了心气儿,因此才救下了梁季云吗?可他压根儿就没瞧中间被围着的人是谁啊!
是以,他坦然的“哦”一声,随即说了句让颜泽恨的牙痒痒又有些庆幸的话,他说,“本侯不记得了。”可颜泽为何庆幸呢,因为暮北修还记得他,并且要将他从宫里捞出来,也实属不易了。
暮北修此时没空去深刻的回忆同梁季云打过交道的过往,他只想赶紧找到那条不知游到哪条河里去的小鱼儿。
临近翌日的黄昏,暮北修才终于确定了他家娘子的去向。
“侯爷,真的要进去吗?”颜泽扭曲着一张脸望向这金碧辉煌的宫门,还有四下里又高又幽暗的深深宫墙,刚出来没几日快活,就又要进去,他是百般不愿。
暮北修也看了一会儿,转身原路返回,就在颜泽窃喜不必进去的时候,听见前头的人说到:“本侯不想大张旗鼓,就从西门而入吧,正好能到姑姑的蘅殿,你就不必进宫了,去侯府等着吧。”
饶是这样,颜泽依旧是欣喜的,侯府啊,挺好,能见到暮北瑭那个小祸害了,正好再接再厉,让他变成个大祸害,啧啧……想想暮北修气的鼻孔朝天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想笑啊!
于是,颜泽一路傻笑着回了侯府。
暮北修则换了一身不惹眼的便装,从西门而入,直到蘅殿。
才几日不见而已,赫连子蘅竟然快忧愁成个老太婆了,满脸都是愁出来了褶子。
“咳咳。”暮北修掩嘴咳了两声,表示自己进来了。
赫连子蘅猛然抬眼去瞧,然后一抹失望叫暮北修逮了个正着,她不会是把自己当成苏子夜了吧,她这是想什么呢,苏子夜那厮这会儿怕是还在上林狱蹲着等待提审呢吧。
“修儿,你怎么才回来?”赫连子蘅起身带着浓烈的怨念望向他。
暮北修不禁又轻咳了一声,他掩饰着什么笑道:“姑姑莫急,苏子夜不会有事,谋逆的主犯也不在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
“你呢?不是一直……”赫连子蘅脱口而出,却是带着些疑惑,她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他,首先,自己是皇室之人,理应站在皇兄一边;其次,她十分清楚,顾少䜣和苏子夜此举根本就是中了皇兄的计谋,这个节骨眼儿,哪里会有东宛王族与他们合谋起反?
暮北修也是在和郁凉快赶至皇宫的时候才想清楚,东宛狼子野心从未泯灭,文丰帝岂会作势不管,自然就更不会让顾少䜣的书信流传至东宛,事实上,文丰帝从没有掉以轻心,不仅对于他们,即便是整个朝堂的局势,其实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掉以轻心的是顾少䜣,机关算尽终还是折在自己两位夫人手中。
还有苏子夜,病急乱投医,自作聪明的将自己关进了大牢。
“我再如何的愚钝,也不会助纣为虐,顾少䜣不适合帝王的位置,皇叔虽心心念念着拓展疆域,却也不是个置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中的人,否则当一回昏君,枉顾朝纲又如何,可他没有这么做,这便足够说明,皇叔是个深明大义的帝王。
而且,当初也是我年少轻狂,不知斤两就敢在皇叔面前夸下海口,实在是思之追悔莫及。”
“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暮北修豁然醒神,最近心思过于烦乱,以至于少了警惕心,可是这个时候,谁会……
等门口明黄色的衣角闪进来之时,暮北修提了一口气,不是因为刚刚的一番话被文丰帝听见,而是他身后跟进来的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娘子啊。
“皇、皇兄怎么会过来?”赫连子蘅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不动声色的看一眼暮北修,见他紧紧盯着郁之雨,又将视线移到了文丰帝身上。
文丰帝悠悠然坐下,好声好气又好笑的看向暮北修道:“难怪你慷慨大方至此,朕只是提了提你那二十位各个都能拜为一方将领的亲信,你就直接想也不想把他们拱手送给了朕,朕还奇怪的紧,朕也没怎么逼你啊,原来你这是打算釜底抽薪,使苦肉计给别人看呢。”
郁凉垂着头静立在文丰帝身后,暮北修自然是没心思回答这位帝王任何问题,于是他顺口来了句:“皇叔说的对。”
文丰帝险些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只能憋着笑继续问道:“是以你明知手里的凤珠是假,竟还交给了顾少䜣,摆明了想激他狗急跳墙,对吗?”
“皇叔说的……”“对”字被暮北修生生嚼了下去,反应过来文丰帝刚刚说了什么,才正色解释道:“皇叔这说法不厚道,分明是皇叔步步紧逼,才令顾少䜣沉不住气,怎生怪到侄儿头上?”
文丰帝挑了挑眉,竟没有半分被他顶撞的不悦,反而好脾性道:“朕如何逼他了?”
“这个就不用侄儿明说了吧?”暮北修心道:“老狐狸,一切不都在你掌握之中吗,我背了这背信弃义的名头,你就行行好,赶紧离开,让我和小鱼单独处处行吗?”
“不妥,你还是明说的好,朕还真是不知你猜到了多少?”文丰帝不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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