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凉慢慢站起来,覆在她耳畔轻语道:“现在,你知道如何做吗?”
宫女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绝对会守口如瓶。
郁凉看了她一会儿,再次躺倒榻上,低声道:“我不会解穴什么的,等一等吧,会有人进来的。”
果不其然,她刚说完话,就听见一阵急促却微轻的脚步声,不多时,有人就站定在她榻前,但这人显然是没想到躺在这里的人是自己,他一时愣在了原地。
“苏子阳,你先让这个姑娘动一动。”郁凉微微睁眼瞧清来人是谁,便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到。
苏子阳反应回来,突然爬在她床榻一侧,凝视她道:“你没走?”
“嗯,又回来了。”郁凉淡淡的回答。
苏子阳有难以言喻的欢喜,笑容亮晶晶的挂在脸上,这让蓦然睁眼的郁凉有瞬间的怔愣,“你笑什么?”
“没事,看起来白榆应该是安全的了。”苏子阳直勾勾的看她不闪不避,笑容也只增不减。
郁凉笑不出来,只道:“你有没有随身带伤药?”
“你受伤了?”苏子阳陡然收了笑容,立即在她身上打量。
郁凉道:“嗯,这些日子为救我夫君,留下几道伤口,可能会碍事儿。”
苏子阳眼底里的光泽暗了暗,默不作声的掏出一瓶伤药,说到:“伤在哪里?”
郁凉想要拿过他手里的药瓶,却被他顺势攥住了手,她要抽回却不及他的力气,而且被她捏着的这只手臂还受着伤呢,她拧了拧眉头,道:“放开,我自己来。”
“别动!”苏子阳显然已经知道伤在哪儿,轻轻卷起她的袖子,朝一旁静立的宫女扔了一块自己的玉佩,那宫女就软软的跪在地上,听他吩咐道:“不要声张,去打一盆热水过来。”
宫女是个做事利落的,闻言立即站起身,换上平日里的模样,出去一会儿又进来,端着一盆热水,拧了一块棉帕,递到苏子阳伸出的手里。
“你对自己可真狠!”他一边擦去新近挤出的鲜红,一边微微抬眼,颇有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郁凉瞧着自己的伤口,什么也不说。
“忍一忍,这里生了腐肉,需要切除才行。”苏子阳说罢再次吩咐宫女道:“再拿一盏灯过来。”
郁凉很能忍,愣是别开眼不出声,可她发觉苏子阳似乎是故意的,他前头还会小心快速的下刀,后头竟然变的慢条斯理起来,钝痛感在身上一波一波的袭来,她忽而扭头看他,“你……嘶……”这一出声原本是质问,却毫无防备的溢出一道呼痛的呻吟。
“你一个女人家,强装的这么坚韧干什么?倘若这是待在暮北修身边必须的隐忍,那依我看,你还不如尽早离开他算了。”
郁凉没有心思留意他口吻中的心疼和不悦,可一旁的宫女却听出来了,听出了苏子阳埋藏的嫉妒。
“与、你、无关!”郁凉咬牙,刚刚溜出这几个字眼,猛然又是一阵钝痛,疼的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眩晕之际听得苏子阳道:“张嘴!”
郁凉以为他就是想看她笑话,便死死闭着嘴唇,却没料到苏子阳竟然覆上了她的唇,她抵抗的瞬间,张开了嘴,一颗药丸就溜进了她嘴里,往喉咙里滑下去。
“这是止痛的药,我提醒过你张嘴。”苏子阳说着垂下头,尽心尽力的帮她上药包扎,耳根诡异的泛着红色。
郁凉浑身虚软无力,尤其吃了他的药后,昏昏欲睡的感觉如洪水猛兽一般,猛烈的无法反抗。
见她昏迷,苏子阳示意宫女善后,自己则抱起郁凉往外面的软榻上行去,却没将她放在榻上,而是调了个姿势令她躺在自己怀里。
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苏子阳轻笑。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暮北修快马欲出城门之时,竟让他好巧不巧的碰见了梁季云的马车,凭着夜色他也认得出来从轿帘中若隐若现出来的人正是梁季云,便拦了上去。
梁季云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他,一时有些怔然,而且他看起来好像大伤痊愈,完全不似先前奄奄一息的模样了。
暮北修跳上马车,入眼的便是被他半搂着的白榆,沉下脸道:“怎么回事儿?”
“暮北修,你要出城?”梁季云问罢就迟钝的反应过来,低声道:“还出城干什么,郁凉在皇宫,你快想个法子进去,待晚些时候,指不定要出变故。”
暮北修:“你说小鱼在宫里?”
梁季云:“她把白榆换了出来,我送她到上林狱也会进宫。”
※
如梁季云所说,此时的皇宫还是以往平静的样子,暮北修匆匆行在宫道上,心底里猜测,桓阳王这个时候约莫正与大司徒斡旋。
远远的,暮北修下意识的握紧双手,为何白榆寝宫是一片漆黑,她不在里面吗?
忐忑不安的行至门前时,适应了夜视的他便被门口守着的宫女吸了睛,原因只在这宫女如见了鬼般心虚的表情,她完全如个石像般定立在原地。
他正想出口问她,却听见里面有声音传出来,隐隐约约的,他凝聚了内力去听,到是辨别出这个声音是苏子阳的了。
“凉儿,你为何独独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三番几次都舍身相救,这般痛,为何不离开他?你这条命到底还能再撑几次?
失去孩子,无法报仇,独自忍受这些,内心怕早已被煎熬的不成样子了,可是,你分明变了啊,为何对他依旧情有独钟?
你真的非他不可吗?如果,你能忘记这一切,会不会与我一起离开?”
暮北修寒气颇重的双拳不断传出‘咔擦’的声音,心道:“苏子阳,你原来一直对她存着这样的心思?”
他无声的推开房门,即便一步步走的十分清晰,还是没能让苏子阳将怀中的郁凉放开,反之,他瞧见暮北修的时候,抱她更紧了。
如果……倘若他不是与这个人熟识,暮北修想,他定要让这人的双臂变成烂泥!
他踱到苏子阳面前,克制着一触即发的情绪道:“给我!”
“暮北修,一直以来,我视你为兄弟,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也从来坚信,你能让她幸福无忧,可你真的看不见吗?她自打遇见你,不是救你便是救你身边的人,伤的自己里里外外体无完肤。”
苏子阳说着似是亲身体会一般,胸膛激烈的起伏不定,纵是又往后退了几步,道:“你昏睡了五日五夜,她彻夜不眠的照顾你,还要用自己的血来煎药救你,暮北修,你究竟有没有心,对她的喜欢到底有几分真?要让她把命都给了你,才肯放过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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