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知,前不久,本王自桓阳来帝京的路上,收到一只迁徙的秋雁捎带而来的传书,落笔是你阿爹郁言,他只拜托本王保护你,并未多言其他。”
阿爹为什么要拜托桓阳王保护自己?他与桓阳王是何种关系?听桓阳王的口气,似乎还带了几分尊敬。
阿爹从不与她说起有关他的过往,就连他原是个医术超群,官居太医丞这件事,也是她无意从药堂掌柜那里听来的。
桓阳王难得看出了她此时的心思,解疑道:“本王与你阿爹的确有些渊源,也欠下他不小的人情,如果你想,本王自然可以帮你寻找你阿爹的下落。”
“可以吗?”郁凉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五年了,她真的很想很想阿爹,阿爹是她在世间唯一的牵挂。
桓阳王挂上一如既往的笑容,点头道:“当然。”
介于桓阳王与阿爹的这一层关系,郁凉感觉他亲切了许多,心底里的疑惑烟消云散了,心甘情愿的随在桓阳王身后。
“你是不是也该有点儿你阿爹的本事,训只鸟儿给本王当信差使。”桓阳王纯粹是没话找话聊,才一边走一边想起郁言有项不可多得的本事,可在短期内训只脾性温顺的鸟儿把玩。
郁凉遗憾的耸了耸肩,认真道:“这等本事阿爹没传授于我,不过,有一种我十分讨厌却颇受它们青睐的爬地长虫,不用训也能乖顺的任凭王爷使唤,若是王爷想,我可以试着找两条过来。”
“什么东西?”桓阳王有了几分兴致,等她并肩与他时,将问道。
“蛇!”
郁凉清晰的回答,也清楚的看到桓阳王脸上的笑意褪去了,他万分嫌弃道:“本王也最讨厌贴着地皮‘游’行的东西。”
他加重了‘游’这个字,似乎责怪郁凉先前用的‘爬’字形容误导了他。
郁凉瞧着他挺直的背影,耳畔两旁的紫色丝绦飘来飘去,她忽而掩嘴轻笑,提步跟上去。
※
白榆,不见了。
这是顾少䜣在司马府与桓阳王交谈时,自己的侍从明林附耳禀告与他的。
顾少䜣强装镇定离开司马府,慌忙奔到藏置白榆的秘密地点,帝京囚禁官署吏卒的‘上林狱’,这里归属顾少䜣直接管辖。
上林狱占地很大,高墙铜门又有重兵把守,让这所牢狱笼罩在密不透风的死寂中,就连上方的天空看起来也是灰蒙蒙的。
在这灰蒙蒙的天际下,长身而立着一人,即便是背影,顾少䜣仍旧能强烈的感受到那股浑然天成的锐利锋芒,而这种磅礴不可挡的气魄,他比任何人都熟悉,因为不止一次的见识过。
但,顾少䜣已经习惯了,所以他不惧。
仿佛射出的箭矢,顾少䜣弹指便立定在这人面前,靠的很近,声音冷冽,“暮北修,你想如何?”
暮北修如漆的眸子有什么一闪而过,顾少䜣来不及捕捉,按捺内心的急切,又问了句:“她呢?”
凭着多年来对眼前之人的了解,也仅有那一个人能叫他慌成这样,即使他已经竭尽抑制自己了。
暮北修终究启唇道:“本侯没有你那等狭隘的心思,如果你想背个玩忽职守,姑息放任的罪名,这上林狱未尝不可变成‘槐安狱’。”
顾少䜣听明白了,“你是因为那个女人?”
“本侯记得警告过你!”暮北修面无表情,却掷地有声。
“她与桓阳王在一处。”顾少䜣回完话,无暇顾及他此刻是什么心情,不耐的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话:“她呢?”
“顾少䜣,你这算是赔了夫人又折了脑子吗?”暮北修同情的瞧了一眼他,又悠悠的望了眼把守在上林狱门下的两列尚林军,刚性十足的跨步离开。
……本侯没有你那等狭隘的心思……是了,他行事一向乖张,不掩不藏,就连侵袭敌营,也要事先发一只带信的羽箭,上面书着:本将军来了,准备好了吗?
到底是谁?哪个不知死活的能于这铜墙铁壁中悄无声息的带走白榆?
于是,这一日,上林狱里囚禁的所有罪犯一一受了‘私刑’,只因为这里的主子心情不好。
暴躁的顾少䜣周转在上林狱中发泄自己无处安放的焦灼时,前去寻他的白迎和暮北修相遇在夕阳伊始、晚霞赤红映照下的天临街头。
天临街是一条象征富贵的街,此街分五巷,每所巷子除了府邸就是官宅,最后靠山的一巷是宣武侯府,最前临街市的一巷,其一住户便是顾少䜣的官宅。
白迎停下脚步,暮北修却没停下,瞧着她作揖,只略微颔首就要经过她身边,白迎叫住了他,“侯爷,吉日可定下了?”她所指的是他与长公主的亲事。
“顾夫人是怕皇上不通知与你吗?”暮北修转身的脸上有不悦,也不加掩饰。
暮北修和白迎的关系……好像,不太寻常?!
街头拐角矗立着一人高的石碑,竖写着‘天临街’三字,后面藏了个猫着腰小心偷窥的白衣女子。
“侯爷严重了。”白迎不介暮北修背身相对,说完这句话后,她又张了张口,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暮北修转过来,藏在石碑后的郁凉清清楚楚看见他脸上浮荡的嘲讽,且语气疏离,“从前没发现,现在的你与顾少䜣越来越有夫妻相。”瞧着白迎脸上僵硬的难堪,他向前一步,居高俯视她道:“一样的……自以为是!”
真是两个讨厌的人,当着她的面讲故事,又模棱两可莫名其妙,郁凉瘪瘪嘴,无声叹息:英雄的世界总是扑朔而迷离啊,若是这位英雄喜欢的两个美人儿都被顾少䜣占了去,那顾少䜣当真是过分了!
暮北修又踏着他沉稳的步伐朝郁凉倚靠的石碑走过来了,嘶,有点儿激动,他会不会……
好吧,他不会,他转弯儿了。
郁凉目送自己的英雄‘夫君’离开,“呸呸……”她拍拍自己的头,低声道:“什么劳什子夫君,半夜拜完堂,晨起就给我丢开了,口口声声仁义君子之道,还说什么履诺?哼哼,都是骗人的鬼话!”
郁凉越想越觉气不过,站出来手指着那个看不见的人,低沉着音调小声骂道:“风流成性的残渣,别让本姑娘以后碰见你家猴崽子,否则一定告诉他,本姑娘才是他亲娘,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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