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凉表示有心也无力啊，这外面的蛇若一个激动全都如小蓝那样，铺天盖地的冲自己而来……咦，完全想不下去。

　　她又走到暮北修面前，抱了抱他道：“夫君，我要是救你，就得舍弃这一双腿，你忍心吗？”

　　“不忍心。”暮北修不假思索的回答，继而似是联想到了她没有腿的画面，嫌弃道：“没有眼睛的样子已经够蠢了，再没有腿，本侯可不能保证会不会要你。”

　　郁凉咯咯笑道：“那，夫君你一路走好，不要担心敛尸的事儿，有我。”

　　暮北修回以爽朗的笑容，屈指在她额心轻轻的敲了敲，在郁凉怔忪间说到：“那你可要祈求上辈子尽做了好事，因为本侯的命，很硬。”他轻抚她眼睛上的黑绫又道：“本侯要是活着，你这辈子便只能有一个身份。”

　　郁凉脑海里跳脱出两个字：母猴？

　　“郁凉，你不要出尔反尔！”叶云宁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

　　暮北修又一次伏在郁凉耳畔低沉的警告：“这笔账，同样回去再算！”

　　“什么？”郁凉莫名其妙。

　　“先斩后奏。”暮北修解释完上前一步，站在郁凉前面，冷眼盯视叶云宁道：“本侯觉得，你有没有腿，无关紧要。”

　　叶云宁不看他，只吩咐人再次将她抬起来，远看着离开这间屋子，郁言踱到暮北修面前，朝他身后的郁凉伸出手。

　　白迎闪烁的目光落在郁凉身上，在她将手递给自己阿爹的时候，这目光又移到暮北修收敛了表情的脸上，一时也看不出他的喜怒。

　　郁凉走到门口，脚下稍稍停顿，却没回头，随着郁言径直走出‘蛇林’。

　　暮北修负手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她离开。

　　“刚刚那个男人是凉儿的阿爹吧，可木椅上的女人似乎不像是凉儿的阿娘。”白迎疑问暮北修。

　　暮北修不答话，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只一瞬间，这笑被一阵冷意侵蚀，且延伸到了周身，他深深的盯视白迎道：“那个女人在哪儿？”

　　白迎和他对视了片刻，无所畏惧的耸耸肩道：“死了，时日不久。”

　　“白、迎——”暮北修脸侧的肌肉突起，从齿缝中溜出两个提高尾音的字，脸上的怒气明而显之。

　　“呵呵，侯爷，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不加丝毫修饰的露出这种真实的情绪，你莫不是真的对她上心了？”白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

　　暮北修收敛了表情，眸子里肃杀的气息却在一点一点累积。

　　白迎将视线移开，屋外不远处的常青松柏上，一条通体绿的蛇吐着诡异的暗红色舌信子，她盯着那条蛇说到：“侯爷应该相信，凉儿的阿爹不会让她有事。”

　　“白迎，你让本侯真心感到失望。”暮北修如是说。

　　※

　　郁凉又回到了那个她初初醒来的房间，没有叶云宁，只有她和自己阿爹面对面坐在桌前，手里的筷子漫不经心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碟菜食里挑拣。

　　“凉儿，身体可有不适？”郁言紧盯她黑绫遮挡的眼睛问道，她没有丧失视物的能力，这在她刚刚醒来就能准确抱着他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了。

　　郁凉一心想着别的事，根本没听见自己阿爹问了什么。

　　郁言用自己的筷子头压住她挑了半晌也没拣出任何东西的筷子，提醒着叫了声：“凉儿。”

　　郁凉这才恍然抬头面对他，停了好一会儿问道：“阿爹，你说什么？”

　　“阿爹问你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郁言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郁凉又木然了一会儿，方认真的想了想道：“阿爹，有没有法子将我眼中的蛊引到身体其他地方？”

　　只要这蛊出得眼睛，就必死无疑，可是她没办法指引它。

　　“好，阿爹会想办法。”郁言说罢夹了一块肉放她碗里，说到：“先吃饭吧，没有力气，即便想的再多，暮北修也出不了蛇林。”

　　原来阿爹知道她此刻担心的不是这件事，郁凉也不藏着掖着，“阿爹，叶云宁这样将宣武侯困在这里，就不怕被人发现，掉了脑袋吗？”

　　“她不会掉脑袋，但真若被人发现，掉脑袋的恐怕是我们。”郁言又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

　　“为什么？”郁凉匪疑道。

　　郁言终是带了抹淡笑，回答她：“她是先皇义妹叶长吉的女儿，先前也有郡主的封号，巫蛊事件之后被先皇撤去了封号，降为庶民。”

　　“叶长吉？她们和那次的巫蛊事件也有关联吗？”郁凉诧异道。

　　郁言不置可否，放下筷子与她解释始末：“叶长吉原是个民间女子，深得先皇喜欢却求而不得，后来嫁给了一个县令，不到两年，这县令便染病去世。

　　她只身带着一岁的女儿来到帝京，碰上了出宫的先皇后，先皇后见她可怜就带回了宫，做了自己身边的掌事婢女，久而久之，也就被先皇认出来了，先皇后有意让她入后宫以了先皇的心愿，但叶长吉拒绝了。

　　叶长吉在先皇后身边侍候了十年，因内心积郁成疾，先皇后特许她出宫养病，两年后就殁了。

　　那时叶云宁十三岁，性子内敛的她从不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即便被先皇赐封郡主，也鲜少有人见过她，先皇后没有公主，就将她当成女儿养，而她也一直住在先皇后的寝宫里。

　　直到巫蛊事件后，她被牵累入狱，先皇便撤了其郡主的封号。

　　后来暮渊彻查此事，还了她清白，但她没有接受先皇恢复其郡主的封号，只要了一块免死金牌。”

　　郁凉哧笑道：“她到是聪明，知道一旦出事，就连先皇后太子这样的身份都不能幸免于难，何况一个郡主，还不如趁着先皇愧疚之时拿一个护身符，比什么都管用。”

　　郁言也笑笑，叹道：“是啊，所以阿爹说，要是被人发现暮北修困在此处，真正要掉脑袋的就是我们父女。”

　　“可不是，您瞧瞧，我们悠哉的吃饭喝茶拉闲话，堂堂护国英雄正被一院子的蛇觊觎着什么时候吞入腹中。”郁凉摇头叹息了几句，垂首好心情的扒起碗里的饭菜来。

　　“暮北修锐气太盛，需要这样的机会磨一磨。”郁言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郁凉闻言，笑的喷了几粒饭渣子，不住的点头赞同，他啊，实在是非常需要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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