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正候在老夫人的旁边，见着华玲珑进来，似是打趣地说笑了一句：“珑姐儿来了，还以为忘了老夫人呢！－”

　　华玲珑温温一笑，走到老夫人的跟前，福了福身先行了一礼：“玲珑见过祖母，早先便要过来的，就怕祖母这里忙。”

　　老夫人正穿着一件绣刻丝瑞草云雁双丝绫长衣，坐在正中的镂空青松纹路的大椅上，见着华玲珑走了进来，轻咳了一声然后开口：“珑姐儿来了，起身吧，也是有几日没来看祖母了，人老了哪里来的什么忙不忙！”

　　华玲珑应了一声，随即才直起身子来，原本端坐着的沈氏动了动身子，便盈盈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站在老夫人跟前的华玲珑，噙着一抹优雅的笑意开口说道：“老夫人要跟孙女儿享享天伦之乐，妾身就不多留了。”

　　“去吧。”老夫人摆了摆手，沈氏颔了颔首，这才往外退了出去。

　　及至华玲珑的跟前，沈氏倒是并不曾看她一眼，华玲珑垂下头去，还不忘浅笑着开口：“大夫人慢走。”

　　沈氏脚步未停，捏着手里的一方锦帕，径直迈着碎步往外离去了。

　　屋子里面，一时间也没剩了几个人。

　　“祖母近日，身体可还安康？－”华玲珑站在老夫人的下首，看着坐在正座上的老夫人，温温一笑，轻声开口问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看着华玲珑一脸乖巧的样子，又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过来坐下：“身子骨倒是安康，别站着了坐下吧。”

　　华玲珑应了一声，这才小步上前，坐在了老夫人的旁侧。

　　白珊替老夫人奉了杯香茗，也给华玲珑也上了一杯，老夫人捧着香茗，倒也没有接着开口，只是以茶盖拂了拂然后品了一口。

　　华玲珑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老夫人的旁侧，捧着刚刚沏好的热茶，轻轻地呼了呼然后浅浅地啜了一口。

　　二人，就这么坐着，看着倒真像是一副祖孙和乐融融的画面。

　　“这茶，还是得茶叶上佳才惹人爱，不然只是凭白糟蹋了茶水，泡不出什么可口的茶来。”老夫人抬起眸来，满是精光的眼睛看着旁侧端坐着的华玲珑，含着一抹说不上祥和也说不上严厉的笑意，“珑姐儿，你觉得呢？”

　　华玲珑捧着茶杯，上好的青瓷缀着白釉牡丹花纹，触手极为细腻顺滑，指尖微微摩挲了着杯身，随即睫羽一点，同样看着老夫人淡淡开口：“玲珑以为，上好的一杯香茗，须得茶叶茶水同为最佳，若要分个主次，则是茶叶为主茶水为次。”

　　老夫人低下头，又重新啜了一口杯中的香茗，对于华玲珑的回话倒是没有做什么说教，只是倏地话头一转，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珑姐儿的年岁，明年就该及笄了吧？”

　　及笄？

　　华玲珑指尖一顿，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浅浅一笑，颔了颔首应了一声：“回祖母，玲珑明年，确实及至及笄。”

　　她现在十三，年底的冬天就该十四，明年的冬天，也确实是到了及笄的年岁。

　　就是不知道，这老夫人的话题怎么一下子就跳到她的年岁上面了？

　　端着手里的茶杯，华玲珑心间虽然掠过一抹疑惑，面上的神色倒是不曾表现出来。

　　老夫人稳稳坐着，听见华玲珑的回话，面上浮起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来：“珑姐儿，难道就不好奇沈氏适才跟老婆子说了何事吗？”

　　华玲珑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却是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对上老夫人那一双满是精光的眼睛，轻启唇瓣：“玲珑好奇的，是祖母的心思。”

　　沈氏的心思，比起面前这位在深宅里面浸润多年的老夫人，到底还是嫩了些。

　　不管沈氏有如何心思，眼下，她最好奇的，是老夫人的心思。

　　“啪”地一下，老夫人重重地将手里的茶杯往面前的案桌上一磕，倒也没有发怒，只是接过白珊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手上被溅到的水渍。

　　及至手上的水渍擦完，老夫人这才抬起眸来，盯着华玲珑那一双沉静似水的眸子，沉声开口：“沈氏说，你大表哥韩风瑾年轻有为，正是成家立业之时，便来央求我老婆子，待到珑姐儿及笄，便做主将你嫁过去当个主母。”

　　大表哥？哪根葱？

　　这么年轻有为先成个什么家？沈氏那边的娘家，管他什么大表哥大表舅，怕是只不过容不下她想将她撇出去罢了。

　　莫不是以为她华玲珑是个任人摆弄没有脑子的草包？一个什么劳什子主母的位置，也好意思拿出来做个甜枣的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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