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竟然敢踢本少?!-”那男子阴着脸,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处一片刺痛,当下就对着华玲珑满是怒意地吼了出来。
华玲珑从地上爬起来,不经意间撩了撩有些散乱的发丝,却是刚好让手心处那被地面蹭破,有些血肉模糊的一片,给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明,明明是你绊倒了我,我何曾踢过你?”华玲珑有些瑟缩着身子,似乎是被那男子的吼声给吓的有些不知所措,一句话结结巴巴,还带着据理力争的微弱之意。
见着华玲珑否认,那男子更是怒不可遏,伸出手来一边推搡着华玲珑,一边恶狠狠地开口:“贱人,还敢不承认,你知道本少是谁么?!”
华玲珑作势一边缩着肩膀,一边直往后退,看上去,莫名地就有一种大恶狼欺负小白兔的既视感。
早前华玲珑那一摔,周边便为了好一些看热闹的人,这会子剧情推进,看热闹的人更是多了一些。
当然,此时此刻,相比较那男子的盛气凌人,大多数都是觉得华玲珑的话好像更有可信度,明眼人都觉得,分明是男子一连绊了两次华玲珑,都没有看见过这华玲珑踢那男子的动作。
再说了,就算是被踢了,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弱鸡,踢了一脚能有多大个事儿。
自己找乐子失了面子,还怪到别人身上,啧啧啧,这人未免太过矫情了。
华玲珑听见那人的问话,特别老实地摇了摇头,配合地反问了一句:“不知道,你是?-”
这话不假,在这帝都,她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感觉到小腿上的阵阵刺痛好像减轻了些,又见着华玲珑一脸畏惧的样子,那男子心下总算觉得好受了些,得意地一仰脖子,还甩了甩高高束起的墨发:“本少可是尚书府的薛怀文薛大少爷!”
没错,这人,正是薛尚书之子,薛尚书府大少爷薛怀文,帝都城内有名的纨绔少爷。
薛怀文?不认识,滚您的蛋吧。
华玲珑抿了抿嘴,尖细的下巴透着瘦削,呐呐地开口:“倒是个名副其实的好名字。”
这句话刚落下,便听见人群中有不少憋着笑的声音,这面黄肌瘦的小弱鸡,莫不是一个傻子吧?或者,是故意这么说的?
怀文怀文,想必当初是生下来的时候,是想着将来能成为怀有满腹诗书文采的人才吧,却不想是这个整理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白瞎了薛尚书起的这么个有文采的好名字。
薛怀文虽然纨绔,人却是并不傻,当下便反应过来,华玲珑这是在嘲笑他的名字,只是,看着华玲珑的神色跟态度,又好似不像那个意思。
周围人的哄笑声,让薛怀文多少心间觉得失了面子,又怒又恼,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好像那阵阵刺痛又开始袭来,还更重了几分。
“好个贱人!”薛怀文眸间一狠,看着身前的瑟缩着身子往后退的华玲珑,一肚子的气也要寻个发泄口,便猛地一扬大手,对着华玲珑就扇了过来。
一群看戏的人,却竟是无一人有要出口制止的意思,只是带着看戏之意,或抱着手,或觉得无趣地便抬步离去了。
“啪”地一声,华玲珑也不能躲,生生地挨了那一巴掌。
薛怀文可是个七尺男儿的壮汉,这一巴掌又是带了极大的力道的,华玲珑身子单薄,虽然刻意地避了些,却也还是被那巴掌给扇的偏倒在地,还隐约可见那没有什么肉的小脸上,左半边脸上清晰地浮现出一个鲜红的五指印,还高高地肿了起来,连嘴角边都有着一丝殷红溢了出来。
华玲珑一只手撑在地上,缓缓扬起脸来,覆着的白布巾,跟嘴角处的那一丝殷红,却是形成了一种惊心触目的鲜明之意。
只是,无人注意到,华玲珑那一张寡淡唇色的菱花小嘴,几不可察地勾起个一闪而过的弧度来。
很好,薛怀文。
缓缓地抬起衣袖来,将嘴角边的溢出的一丝殷红,给慢慢地擦拭掉了,不待华玲珑从地上爬起来,犹似不解气一般,薛怀文上前一步,竟还伸出脚来准备一脚揣在华玲珑的心窝子处。
“咳咳-”一道低低浅浅的轻咳之意,猝不及防地,就这么落了下来。
就连薛怀文那即将落在华玲珑身上的一脚,都给顿住了动作。
书院门口的那一端,却是缓步走来一个颀长的身形,一袭浅玉紫通身平整顺滑的素锦长衫,照旧披了一件宽大的毛领披风,雪白的绒毛滚边,五官眉眼,只能用精致如画来形容,肤色很白,是那种好像少了些许血色的白皙。
凤眸星目,仿若无月的天幕之中缀了一颗星辰,明明是那种清淡如水的仙气,眼眸上却又与晕染着暗紫色与淡金色交织在一起的双色描影,硬生生地又糅合了一抹丝丝缕缕的张扬妖气。
正是容晔。
薛怀文眉眼一缩地又收回了脚,见着容晔正缓步走来,一边转身大摇大摆地向前迈起了大步,嘴巴里面一边还讥讽了一句:“呸,病秧子一个,还非要出来折腾!”
周围看热闹的人,对着容晔行了个虚礼,也是齐齐地散了去。
偌大的一片空地,明明之前还是一片喧嚣热闹,这会子,却又是作鸟兽散,没剩了几个人。
华玲珑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裙都被地上的积雪给弄的有些濡湿,随即一撑手用了些力道,准备从地上站起来。
容晔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脚下的墨靴踩着素白的积雪,缓缓及至华玲珑的旁侧,然后越过她径直向前走去了。
华玲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在容晔经过她旁侧的时候,动作微微一滞,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
直起身来,华玲珑抬起下颔,覆着白布巾的眼睛,似是隔着那层布淡淡地对着容晔的背影睨了一眼,隐隐绰绰,看不清楚。
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积雪,华玲珑跟着那领路的小书童,这才一步一步地进了书院。
国子监书院里面的课房,都是按照严格的规定来划分的,大体上一共分为礼、乐、数、书、射五个大课程。礼、数、书是每个学生都必须要上的课程,乐跟射则是不做明确规定,一般的话,女子大多会倾向于乐的课程,而男子则是跟倾向于射的课程。
华玲珑是第一次来这国子监念学,但是没有设入门的课程,都是早先便分好了的课房。
授课的老师,一般都是年长些的老夫子,平常授课都会来的稍晚一些。
华玲珑由那领路的小书童,带到了课房,靠窗的位置因为比较冷,便没有人坐,只是其余地方也没有了空位,华玲珑便只好坐在那靠窗的空位上。
课房里面,因为华玲珑的到来,便一下子有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响了起来。
帝都风气开放,客房里面男女不限,只是带有明显的等级制度,嫡庶严格区别,这一课房里面,都是庶子庶女,不过都是世家大族的庶子庶女,吃穿用度胜过普通人百倍。
对于华玲珑,这一辈大多都是年龄相差不了多少的人,多少都知道过帝都那曾经耀眼一时的华府“奇才”,只是眼下,高高在上的人却是沦落到这般狼狈的地步,不少人的心里,都是会有一种扭曲的痛快之意的。
很奇怪,不是同情跟惋惜,只是看着别人跌落下来的暗暗痛快之意。
这种心态,大概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透着些许的共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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