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又来了,这次不等依依进来,张凤吟已经拖着身子,坐起来,“说吧,这次又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依依道:“大人物没有,大事情倒是有一件。”
“什么大事?”
“你呀,”“
我怎么了?”“
“我的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好几天没有离开府上了,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睡懒觉,你是想把自己憋坏,还是想把自己养肥了。”
张凤吟道:“有没有搞错,我才三天没出门而已,又不是三年。”
依依急道:“小姐,自从我跟你以来,你从来没有试过两天不出家门的,现在都三天了,你还说没有事么?”
张凤吟不想理她,只想躺下去再睡个够。依依赶紧跑过去拉着她,“小姐,你再这样下去不行的,真的会憋坏的,还是出去走走吧,不然再憋下去,情伤没治好,等下又得抑郁症可就麻烦了。”
张凤吟眉毛微皱,依依知道自己失言,提到她的伤心之处,陪笑道:“小姐,我路过悦兴酒楼的时候,那里的店小二都说很久不见你了,他们还说店里新到了绍兴百年女儿红还没有人去品尝,我们就去那里尝尝吧。”
依依这番话说得是苦口婆心,张凤吟不知道该气还是笑,“好啦,怕了你了,我跟你去就是了。”
她们确实有八九天没去酒楼了,现在走在街上都好像闻到了阵阵酒香。她们刚踏进‘悦兴酒楼’的大门,还真有店小二跑过来,一片热情地对她说道:“这位小姐,久违了,怎么有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一边说一边带着她们上座。依依低声道:“小姐,我没说错吧,人家还记得你呢。”
依依道:“小二,我前两天路过的时候,你们不是说有绍兴女儿红么?在哪呢?”
“还是小姐识货,请宽坐,马上给你上。”
不到一刻功夫,果然提着一壶酒上来了。店小二一开酒瓶,她们就闻到一股馥郁芳香,倒在酒杯里,洁白宛若清纯可爱的少女,以张凤吟多年品酒的经验,必定是一坛陈年绍兴老酒。片刻之间,已经连饮了三杯,色浓味纯,属绝佳之品。
她喝酒的本事也是她师傅教的,别的徒弟练功累了,都是到旁边喝两口茶水。可她练功之后,她的师傅从来都不允许她喝茶,只准她喝酒、还记得她师傅第一次让她喝酒的时候,虽只让她喝一小杯,可足足呛了她半个时辰,几天后才开始适应。紧接着就是两杯,如此日积月累,不但酒量练了出来,而且对酒已经日久生情,后面不用她师傅说,她自己都想喝。
依依道:“小姐,你慢点喝,怎么样,没骗你吧?”
“不错,你可真是越来越懂得我的心意了,我开始担心将来你要是嫁人,我可怎么办。”
“小姐你这说的是哪跟哪。”
张凤吟感念她对自己如此有心,亲自帮她斟了一杯,笑道:“我说错话了,给你倒杯酒赔不是。”依依也是见她自从知道了太子的身份后,这几日在家都是心事重重,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今日见她难得有兴致,自己酒量虽浅,但也不能扫她的兴,拿出往日少有的豪爽陪她痛饮几杯。
张凤吟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时候偷偷去练酒量了?进步不小啊。”在她喝酒的岁月里,一来依依不用练武,二来她是她父亲派来照顾她的贴身丫鬟,是以她是滴酒不沾的。
只是后来她开始觉得独自饮酒闷得慌,强制性地要依依学了点,可是依依或许天生没有喝酒的天赋,苦心培养了那么久,酒性烈的三杯就倒,酒性稍好一点的可以撑到五杯,可那也是极限。
今日的女儿红如此烈性,她居然能撑到三杯不露醉意,已经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依依道:“只要小姐开心,我便陪小姐多喝几杯就是了。说是如此,但喝到第五杯时张凤吟已见她脸色渐渐发红,略呈醉态,知道再喝多三杯非醉不可,就不再往她杯里倒酒了。
张凤吟虽下定决心,然连日来心中到底郁结难舒,今日畅饮一番,已觉得心中释然了不少。自己酒量虽好,却也知道依依是在勉力陪着自己,担心依依酒气难散,结了账便陪她出去走走,散散酒气。等到回家之时,依依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又是精神大振。
到了夜晚,今晚月色依旧,湖上的荷花更加亭亭玉立,只是物是人非,想念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只有她自己倚栏赏荷。张凤吟自从七岁之后的人生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家境富裕,自己又文武双全,想要什么都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得到。是以她从前不明白什么叫天意弄人,如今不由得想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不愿让她过得如此顺畅,所以要给她开个这么大的玩笑,既然没有缘分,又何必要相识相爱一场?心烦之余,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嗤,嗤,嗤,向湖中急弹,渐起了层层涟漪水花
倏而,忽见前方大厅处闪过几道火光,立刻听到有人急叫道:“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她闻声立马纵身跑到前面,见前厅各处都已经燃起了大火,所有下人都在手忙脚乱地拿水救火。
她的父母也被惊醒,“爹,娘,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也是听到下人们的呼叫声就出来了。”依依刚巧也跑了出来,张凤吟见火势太大,不能干坐着。“爹,娘,你们先进去,依依,我们也去帮忙打水。”
突然间刀光一闪,从墙上跳下了数名黑衣人,他们见人就杀,有几名丫鬟家丁还没反应过来,就惨遭毒手。反应过来的护院家丁已经和黑衣人动上了手,这些护院虽然也是武行出身,身强力壮,但怎么敌得过杀人如麻的刺客,刚动手就有几人受伤倒地,只是护主心切,苦苦支撑。
张凤吟急忙叫依依陪二老回屋,身子一跃,已经冲了上去。她抓住两名黑衣人后项,将两人脑袋用力一撞,已经倒下,不知死活。手持单刀,招招直取敌人咽喉心脏等致命之处,转眼间已经杀了五名黑衣人。
众黑衣人见她如此厉害,已有六人将她围住。她手上不停,又杀了两人人,剩余四人却也是豁出性命地将她缠住,但这些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四人身上又各自挨了她几刀。
另有两名黑衣人迅速冲向她父母的房间,张凤吟大惊失色,边打边往父母的房间赶去,出手更加凌厉,要以最快的速度杀了那四名黑衣人。等她冲向父母的房间的时候,只见那两名黑衣人被一股大力扔向火堆之中,几声哀嚎之后,再也听不到人声。只见一个仙风鹤骨的道长走了出来。
“师傅。”张凤吟又惊又喜。回头见剩下四名名黑衣人要逃,她杀了两名,随手一抬,手中的刀已经穿过另一名的胸膛。最后一人知道无幸,想要拔刀自杀,他快张凤吟更快,踢落他手中的刀,同时伸出左手三指掐住他的下颌骨,“说,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你们是不是东厂的?”那人被捏的剧痛难当,却哼也不哼。张凤吟心中甚怒,加了几分内劲,已经可以听到那人骨头碎裂的声音,但他仍是一句话都不说,继而口吐白沫地倒了下来。他在痛不可忍的情况下,咬住口中的毒药自杀了。
“凤儿,救火要紧。”
“师傅,我要先去看看我爹娘。”
“放心吧,他们没事。”
他们一拨人负责继续救火,另一拨人负责处理尸体,待一切处理完毕之后,发现大门烧得只剩一半,客厅,以及旁边一些房屋都造成不同程度的毁坏。
冯道长问道:“凤儿,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张凤吟想了想,“师傅,我猜他们是东厂的。”当下把那日竹林之中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只是对于她和太子的关系却不说明。边走边说,他们已经到了她爹娘的房间。
“员外和夫人受惊了”
张盛庭道:“幸好道长来得及时,道长又救了我们一次,真是无以为报。”
师傅到来本是一件开心的事,不想遇到这种事情,当下只问道:“师傅,你怎么会今天来?”
冯道长道:“我这几日夜观天象,突然预感到你们会有大事发生,所以赶了过来,还好赶得上。”
张凤吟越想越后怕,真不知道要是师傅不来,或者来晚了,那会有什么后果?
冯道长道:“不知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事出突然,饶是张盛庭见惯大风大浪,此时也浑没了主意,“请道长示下。”
“凤儿,以为师之见,虽然还不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但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在真相查明之前,不如你们先到此处不远的道庆观中避避风头,待一切明朗之后再作打算。而且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得动身,若耽误到明日,恐怕会惹来诸多非议。”
张凤吟大喜,“那就有劳师傅了,有您在,我们也不用再怕那些刺客了。”
张盛庭也觉得此计可行,立马把下人们又都叫了进来,给了他们足够的生活费让他们赶紧离开去别的地方讨生活。他们一家对待下人极好,若不是出了这等事,他们恨不得在张府终老。
可是他们过惯了平静的日子,绝没想到会遭此大难。同伴的尸体还在地上躺着,他们庆幸自己还活着的同时,更加害怕一下个死的就是自己,不用张盛庭吩咐,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连夜逃走的打算。临别在即,想起过往种种,屋子里已是哭声一片。但也无可奈何。
等到下人都回屋收拾东西,依依跪了下来,声泪俱下,“老爷,夫人,小姐,依依哪都去不了,也不想去,就想跟着你们。”张凤吟扶她起来,“依依,我何尝舍得你,只是现在你跟着我们只会连累到你,不如你先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等以后事情水落石出了,我再去接你。”
依依只是摇了摇头,“我是孤儿,若不是老爷收留,早就客死他乡了。”张盛庭夫妇忍不住潸然泪下。冯道长笑道:“我看无妨,就让依依跟着你们吧。”
依依大喜,“多谢道长成全。”众人不再反对,既然冯道长都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他的话她是信得过的。
下人们已经收拾好细软来向老爷辞行,总免不了又是一番伤感,张盛庭和他们最后话别,即各自离去。
他们在这里居住了十年,不是所有东西说搬就搬,只能收拾好一些方便携带的细软衣服。冯道长已经雇了一辆马车停在门外,他们站在口,看着半残损的宅子,众人竟摞不动脚步。冯道长道:“一定会有回来的那天,先走吧,不然等到天亮人多了恐节外生枝。”
如今还是天黑,冯道驾车的速度慢了许多。张家二老和依依在马车内休息,张凤吟见车内有一盏灯,于是坐在一旁替师傅掌灯,照着前路的方向。
那道庆观在西北处的东爵山中,马车要穿过一片片繁密的树林才看的见,如此隐秘的地方用来藏身自保再合适不过。张凤吟奇道:“师傅,这么隐秘的好地方,你怎么从来都不肯带我来?”
冯道长笑道:“你生性喜闹不喜静,为师业已听说你在城中打架,喝酒,好不自在,师傅这里只怕你待两天就闷得慌。”
张凤吟道“师傅,您教我的本事我从不随便使用,都是拿来惩恶扬善,弟子可没做半点有辱师门的事。”
冯道长点点头,“我今晚看你对付黑衣人就知道你平日没有偷懒,武功还有所长进,也不枉为师教导一场。”他提到这件事,张凤吟联想到今晚的事又是一番忧愁涌上心头。
张凤吟佩服他师傅不但神通广大,而且乐观豁达,每次见到他,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是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她本来觉得自己也是个乐观的人,可跟他师傅一比,还是差得远了。
马车到了观前,往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冯道长早已替他们备好了两个房间,张家二老一间,张凤吟和依依一间,虽然简陋,也看着干净。
落难之人还能有什么要求,钱财乃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一家人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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