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十之八九,支持我们活下的就是那一两个如意的地方吧。
对郝云娘来说,如意的就是她买着了心怡的床。不是那种大户人家床,而是小户人家常用的木床,就如她娘以前用的,现在被拓跋氏搜走了。
所有的家具买好后,郝十一来看过,见了那张床他也是眼一热。
“那是你娘的陪嫁!当年她可喜欢了,抱着小小的你,说将来再生一个小郎君我们这个家就圆满了。”
赵大郎真见不得未来老丈人的眼泪,只得叫人把家具都送到豆腐店里去。
衣柜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只有床要现做,师傅问了结亲的日子答应提前十五天做好。
云娘还要回去收拾屋子,再买些料子,郝十一不想跟着小两口在镇里溜达,再说他还有活没做完,就赶着驴车送货去了。
赵大郎见郝云娘热得真用手扇风就给她买了一碗酸梅汤。两小口坐在小巷的树荫下歇歇脚,洽好被路过的刘清清看见,没打招呼,笑笑走过,心里想着郝云娘也算找了一个好归宿。
那厢里郝二娘回了家,气得踢了院门三脚,也不顾她那小脚踢木门踢得生疼。
“怎么了?回来了不干活发什么疯?”郝三娘跟她姐姐说话一点都不顾及大小年纪。
“你在跟谁说话?一点都没大没小的。”郝二娘气不顺,正好找个人撒气。
“你吃火灰了,一张嘴就往外喷火星子。”论吵架,这娘三都挺厉害。
好在这天拓跋氏不在家,不然一定骂死这两个。
“干你的活吧。少管闲事!”本来是不想理这个妹妹的,可又一想,还是跟她说吧,她的主意更多些。“你说我今天遇见谁了?”
“谁?你的未婚夫?”郝三娘一向爱打趣她的二姐,还爱管她未来的二姐夫叫那家的小娘子,就他走路的姿态比郝二娘还会摆。
“不是。是郝云娘和她的未婚夫。我看见他们俩个去了家具店,怕是婚期将近了。”
“她成亲?”郝三娘呸了一声,“没有娘的同意,她成个屁。连个嫁妆都没有,她拿什么成亲!”
本来两个人是幸灾乐祸来着,可是又一想,不对啊。郝二娘是亲眼看见郝云娘进了家具店的,说明什么。说明她手里有钱!而且够她买成亲的家具的。
关键是郝云娘手里的钱是哪里来的?
全家都知道她在豆腐店做工,可是主家能给她多少钱,听说那个张家人还挺好心的,还给她做新衣裳。
姐妹二人一对眼又想起自忆的阿耶也在那个豆腐店做工,因为平日里不在家吃喝拓跋氏也就同意了,不用吃家里的米面,这种好事谁不干。
那郝十一有没有工钱呢?她们不知道,这事还得问拓跋氏。
偏这个时候拓跋氏就回来了。
“你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在干嘛?怎么不烧饭?”拓跋氏对亲生的姑娘还是挺爱重的,虽然不高兴这姐俩不干活却没有像对郝云娘那样非打即骂。
“娘,吃饭不是大事。”郝三娘一向嘴快,先一步拉住了拓跋氏的手,“二娘她今天在镇上看见郝云娘和她未婚夫了。”
还以为出了大事的拓跋氏听得一愣,当即气从心中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就这种事值得你们不烧饭在这里瞎闹么?一天天没有一点正事。”如果郝云娘在这里一定会被她打。
“不是啊,娘,她的未婚夫不是瘸子!长得还很俊。”郝二娘一着急就把心里的话就出来了。
“长得俊?”拓跋氏冷哼一声,“那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没吃没穿,光着一身皮就有人把你当人看了?”
郝二娘有些不服,在一旁低声反驳:“那跟看着恶心的人过一辈子就心甘情愿了!”
这句话是拓跋氏的逆鳞,因为郝十一跟她吵架时曾说她让他恶心。
“啪!”一个耳光打傻两姐妹。“你们再多说一句看我打不打死你们。”
“娘,你当我是郝云娘么?你看看她那么贱还有个名字。我呢,只叫郝二娘!”
这也是拓跋氏的痛,因为当初生下郝二娘时她也想让郝十一给她娶个名字,哪想人家只是回说:“一个小娘子没有必要取个名字。”
气得拓跋氏差点下炕去拿刀砍郝十一,也是从那时起她对郝云娘越来越不好。本来很好当的后娘,硬是让她当成了仇,还跟郝十一分了心。
“娘,你别生气了!二姐她就是傻,你不用管她,等她吃了亏就知道还是你好了。”郝三娘跟郝二娘不同,她更现实,早早就知道生活的不容易。因为以前都是拓跋氏一边做生意一边带着她,从拓跋氏跟别人做生意的对话中就知道她的阿耶并不照顾这个家。
一直为郝云娘的嫁妆奔波卖命的郝十一并不知道他的那两个女儿是这么看他的。他只是认为她们有娘,而郝云娘只剩下他了,如果他再不帮云娘怕是她就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了。
这一天晚间,在他家里等他的是拓跋氏的怒火。
进院门就发现原来这个时候已经熄掉的灯火还亮着,给这个让他觉得阴冷的家有了一丝温暖,哪想刚推开正屋的木门就听到拓跋氏的骂声。
本来这些话郝十一已经听习惯了,还曾经帮着拓跋氏欺负过云娘,但云娘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啊。如果不是为了云娘,他怎么会娶拓跋氏,只是这个后娘果然没有良心啊,对待云娘只怕比对一只狗强不了哪儿去。
他在门外,在夏日夜晚的清风中听着拓跋氏十几年如一日的谩骂,那颗被生活折磨得麻木的心突然开始悸动起来。
我还活着!我的云娘就要成亲了,我为什么还要过这样的生活?
这个念头一开始就收不住了,直叫他说出了这一生最胆大的话:“我即是连累了你一生,不如放你平安。我们和离吧。”
顿时,小院里一切都安静下来,连小虫都不叫了。
“你再说一遍?”拓跋氏身嘶力竭的叫声从屋里传出来时,郝十一的决心已下,他对得起她,帮她保住了家业,像牛马一样在这个家里干活。
“我说我要和离!”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重复一遍说过的话,但语气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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