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楼歆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睁眼就看到林姑姑坐在床边。“小姐醒啦?可觉得好了些?”
“恩,好多了。”一连睡了这么多天,楼歆瑶虽感觉手没那么疼了,但浑身酸软,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扶我起来。”
林姑姑将她扶靠在床头,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轻声问:“小姐饿了没?早膳已经备下了。”
“我不饿,阿渊...安世子呢?”
“安世子一大清早就来了,守了两个时辰,才刚回去。”林姑姑端起旁边的汤药,笑着说:“来,先喝点药,这伤也好得快些。”
“恩。”楼歆瑶喝了药,没一会儿就又犯困了,歪在床头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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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落日西垂,楼歆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房中昏暗,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东面的窗户开了半扇,微风吹过,房中的珠帘咚咚作响。
“林姑姑?”
“白薇?咳咳...”
喊了半天,无人应答。
楼歆瑶有些口渴,想起来倒茶,可双手无法用力,只能侧着身子,撑着胳膊,准备慢慢坐起身子,可下一刻胳膊一软,整个人就滚下了床铺。
她怎么虚弱成这样?
楼歆瑶怔怔地看着双手,浑身忍不住颤抖,万一手真的废了,她岂不是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你怎么下床了?”楼宏急匆匆绕过屏风,将她抱到床上,又仔细检查了她的双手,才问:“有没有摔伤哪里?”
“没有,我就是口渴了,想喝点水。”
“这几日府上比较忙,人手不足,林姑姑带人布置院子,白薇去大厨房给你拿晚膳了。”楼宏起身,倒了杯温水,又坐到床边。“都是我考虑不周,把你身边的人也使唤上了。”
“都是因为我,府里才乱成了一团,我...”
“你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府里有我,你睡吧,睡吧。”楼宏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他的话就像催眠一样,楼歆瑶靠在他的怀里,脑子混混沌沌,没一会儿就觉得眼皮打架,一炷香不到,就跌进了无边无际的黒暗中。
楼宏将她安置好,便出了房间,正好看到白薇急匆匆地赶回来。
“见过公子。”
“恩,以后小姐身边不允许无人照看,这些琐事让其他丫鬟去做就行了。”
“是。”
“替我好好照顾小姐,记着,药继续吃,话继续哄!”
“奴婢记下了。”白薇低着头退到一边,见他走远,才抬脚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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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斯这般,日子恍恍惚惚就到了三月十一日晚。此时的孝肃侯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到处一派喜庆。
楼宏身着大红色的新郎官礼服,头戴银冠,腰系玉佩,整个人丰神俊朗,正游走在各桌宾客之间敬酒,一时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喜宴一直持续到戌时末,楼宏喝得酩酊大醉,被李岩和万籁扶到新房,直接趴在门前的柱子上,吐得昏天暗地。
“呕...呕...”
“纪...嫂夫人,阿宏我给你送回来了。”李岩朝屋内看了一眼,透过金漆木雕十二扇大屏风,隐隐约约看到喜床上端坐着个女子,一身大红色的凤冠霞帔,仪态万千。
“有劳岩世子了。”盖头下传来一个俏生生的声音。
李岩对纪觅一并不熟悉,只知道她与歆瑶颇为熟稔,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如今从姐妹变为姑嫂,倒是亲上加亲。
那等他和歆瑶也拜堂成了亲,他是继续喊嫂夫人还是随歆瑶喊她纪妹妹?
“夫人,奴才也下去了。”万籁见岩世子走了,忙躬身告退。
夏姑姑是纪觅一的陪嫁姑姑,是纪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今年四十多岁,为人十分贪财,惯会媚上欺下,狐假虎威。
当下,便摇着肥胖的身子,使唤东儿和西儿将楼宏扶到床上,楼宏醉得迷迷糊糊,只能仍由她们摆布。
站在一边的喜娘蹲下身子,将两人的衣角打了个同心结,唱道:“汝其同根树,长青永不枯。相拥耋耄载,滋润总相扶。恩爱又缠绵,子孙满地跑。”
东儿笑着将象征着称心如意的喜秤端了过来,喜娘将喜秤塞到楼宏手上,说:“请公子掀盖头。左一挑吉祥富贵,右一挑称心如意,中间一挑,挑出个金玉满堂。”
楼宏醉得厉害,眼神迷离,由喜娘带着,挑开了红盖头。
盛装下的纪觅一粉面含羞,就如那枝头上的红梅,娇艳欲滴。楼宏看得痴了,旁边的夏姑姑和几个丫鬟偷偷捂着嘴笑。
喜娘忙又递上交卺酒,嘴中依然说着吉利的话。“请少爷夫人饮交卺酒,从此长长久久。”
两人手腕交叉,仰头一饮而尽。
“礼成,祝少爷夫人和和美美,恩恩爱爱,早生贵子。”吉祥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喜娘噼里啪啦又说了一大通,才被西儿和东儿请出去吃酒了。
夏姑姑见楼宏喝完合卺酒,便倒在被子上,人事不知。忙将一个小画本塞到纪觅一的袖子里,轻声说:“待会儿没人的时候好好看看,别忘了我在府里教你的。虽说姑爷至今没有房里人,但二小姐要为自己多打算打算,早日生个一男半女,也好在侯府站稳脚跟。”
“我知道了,姑姑。”纪觅一捏着小画本,直到她们都出去,房门被关上,才敢拿出来。
刚翻开一页,就吓得她丢得老远,那...那居然是一本描写详尽的春.宫.图。
夏姑姑怎么给她这种东西,万一被...她一转头就看到楼宏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眼神清醒,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我没有...不是我...”
“你安歇吧,我去书房。”楼宏大手一挥,屋内十几盏烛火一瞬间全灭了,只余下那两支手臂粗细的喜烛。
“楼姐姐呢?”
“她的手受伤了,你明天可以去看看她。”楼宏走到窗边,又停了下来。“我们各取所需,你不用惶惶不安。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办到。”
“我...我没有不相信你。”纪觅一声若蚊蝇。
“早些睡吧,明日你长姐出阁,我们还要去东宫观礼。”说完,跳窗而出,踏月而去。
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顿履随疎节,低鬟逐上声。步转行初进,衫飘曲未成。鸾回镜欲满,鹤顾市应倾。已曾天上学,讵是世中生。
老人说喜烛燃到天命,夫妻才能白头到老。纪觅一拾起旁边的剪刀,慢慢剪去一截灯芯。
“喜烛啊喜烛,但愿我此生还能再剪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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