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歌舞助兴,此刻的临渊阁醉生梦死。
“你们一个个还傻坐着干什么?还不将屋顶合上,要是待会儿冻着了陛下和娘娘,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姜明急匆匆地走到阁外不远处的破旧矮棚中,指着那些歪坐在地上的徭役,骂道:“还不快去,要是办砸了差事,别说分地,就是脑袋都保不住。”
“官爷,不是小的们偷奸耍滑,是屋顶合不上了啊。”
“什么?”姜明大惊失色,这次万寿节寿宴,他家王爷倾注了十二万分的心力,好不容易得到陛下的夸奖,眼看着就要被立储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纰漏,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怎么会合不上?之前试过那么多次,不都好好的吗?你们谁胆敢给我故意整幺蛾子,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人,饶命啊!”
“大人,饶命啊!”
“大人,小的们在上面都检查好几遍了,都没发现问题,可能是...是因为下面卡住了,只要派个人去悬崖下检修就行了,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要是解决不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大殿修好后,悬崖下很多架子都拆掉了,一般人根本跨不过去。”
“好,本官这就派个身形矫健的侍卫下去。”
“大人,如果那侍卫不懂开合的原理,也不行啊。”
“让肖老三去吧,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唱曲的武生,身段灵活,而且在下面打桩铺板,他都有参与,对下面熟悉的很。”突然,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着肖老三,姜明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到墙边靠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瘦高汉子,他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一脸迷茫。
“你就是肖老三?”
“回...回官爷,是...是小人。”肖老三连忙跪下。
“既然大伙儿都举荐你了,你就去试试,若成功了,本官额外再奖励你良田十亩。”
“谢大人,谢大人,小人一定尽心尽力。”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不成,本官就赏你一副棺材,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是...是。”肖老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背起工具包,跟在姜明后头,走进了临渊阁,顺利通过层层盘查。
悬崖下风势较大,肖老三提着个灯笼,从斜坡的阶梯上慢慢往下走,直到走到尽头,才停下脚步。
之前这一片都是搭了许多木板的,此刻除了几根木桩,便再无其他。
望着漆黑的崖底,肖老三活动活动手脚,向后退了几步,一跃而起,踩着几根木桩,跳了过去。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零在外头...”
突然,咻的一声,从对面射来一支羽箭,钉在他的脚边,吓得他一大跳。他奶奶的,肖老三暗骂一声,立马捞起箭尾巴上挂着的乌金丝,结结实实地捆在一边的柱子上。
乌金丝瞬间被拉直,紧跟着滑下来一个大包裹,肖老三不敢耽误,立马解开包裹,取出里面的一排排雷管,开始小心翼翼地布雷。
虽然这些雷管个头颇小,但威力却是普通炸药的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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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手法报仇?”公输是日落之前,赶到的子规山。
楼宏看着对面一派歌舞升平,就像回到了十七年前的花灯节,父皇宴请满朝文武,群聚重华宫,却没想到灾难突然降临。
他永远都忘不了,皇宫塌陷时,宫人们被埋进地下的烈狱惨象。
“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李熙炸毁大坝,他就炸毁临渊阁下面的岩层;
李熙冲垮溶洞中的石柱,他就摧毁这些支撑的木柱;
李熙捏造地震的谣言,他就散步天谴的流言;
他父皇所经历的一切苦难,他都要让李熙一分一毫地经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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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阁大殿,依旧热闹非凡,在酒精的催化下,有些大臣开始放浪形骸,追逐着舞女肆意嬉戏。
突然,一个小宫女从侧面急匆匆地穿过嘈杂的人群,小跑到贞妃身边,有些着急地说:“娘娘,您喝醉了,奴婢扶你出去醒醒酒吧?”
“爱妃一向海量,怎么今日才喝了这么点,就醉了?”李熙侧卧在龙椅上,一手支头,一手举着酒杯,笑得跅弢不羁,早没了君临天下的威仪。
“还是皇上了解臣妾,臣妾还能喝。”贞妃对着李熙笑了笑,回头对小宫女轻声说:“你回去告诉公子,我早已是该死之人,苟活的这十七年,不过是借了那几十个姑娘的阳寿,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娘娘...”
“我心意已决,你无需多言。”贞妃抬眼看向对岸,那里漆黑一片,可她觉得楼宏他们都在,就在那个地方站着,与她遥遥相望。
“爱妃,你还在看什么?快过来陪寡人喝酒啊。”
贞妃收回视线,连忙解下腰间的玉牌,塞给小宫女。“别回头,能走多远是多远,去吧。”
“娘娘...保重。”小宫女转身就冲了出去,贞妃望着这雕梁画栋的墓冢,和那个虚与委蛇十几年的男人,自嘲一笑后,又风情万种地朝他走了过去。
“皇上,今夜不醉不归。”
突然,大殿轻轻一震,连宫灯都慢慢晃了起来,醉酒之人本就站立不稳,唯有伺候在旁的宫女太监发现了异常。
“这大殿怎么好像在晃。”
“我也感觉到了,不...不会是临渊阁要塌了吧?”
“胡说什么,你不怕掉脑袋啊。”
“你们几个没喝酒,怎么就开始说醉话。”最旁边的太监指着头顶上,笑着说:“是屋顶在动,大惊小怪。”
魏王见宫灯晃得有些厉害,桌上的杯盏也开始轻微地晃动,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而此时,殿外的姜明正在朝他拼命招手,似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禀告。他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又见父皇在和贞妃正在把酒言欢,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何事?”
姜明满头是汗地将魏王拉到一边,指着脚下的岩层,颤着声说:“殿...殿下,岩石开...开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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