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胡说，这本身就对你不公平。我也不想委屈你，更不想让你将就……”

　　“我心甘情愿，何来的委屈？”肖凌看见余小小的下巴被自己攥红了，心疼地松开手，赌气说道：“你若不愿意，可以明说，不用为自己找借口。”

　　借口？她是打心里觉得这样对肖凌不公平。

　　余小小站起身，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那你就当我不愿意好了。”

　　她刚走得两步，就被肖凌拉进宽厚的怀抱里。独属于他的冷傲凛然传入余小小的脑中，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肖凌俯身平视着她晶亮的眼睛，柔声道：“生气了？”

　　余小小扭过脑袋，不去看他，也不说话。

　　“捏痛了？”肖凌看着她发红的下巴，再一次放软声音。宛如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就觉得对不起你。”余小小红着眼，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她委屈得不是自己，而是肖凌。

　　能得到今天的结局，肖凌已经觉得老天眷顾他了。曾几何时，他以为这份感情永远不会有结果。所以到今天，他已经心满意足，万分喜悦。

　　“你若觉得对不起我，就让我亲一亲。”肖凌蛊惑说道，同时伸手将余小小的泪水给擦去。

　　“好不好，嗯？”肖凌低沉暗哑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荷尔蒙，性感得不像话。余小小想了想，咬了咬肖凌的唇角。

　　“你就不觉得吃亏吗？”

　　“没办法，谁叫你以前眼瞎。”肖凌嘴角带笑，顺着她的头发，蓦地开口，“我想娶你。”

　　很想很想。

　　余小小一愣，头脑中突然闪过一段话，“阿姝，我想娶你，江山为聘。”那嗓音那么温柔缠绵，却让她突然害怕起来。

　　这种突然涌现出来的荒凉感，让余小小有些站不稳，将肖凌抱得更紧。

　　“我想娶你，想和你生孩子，想和你周游天下，踏遍山河。今后的朝朝暮暮，年年月月，都想和你相伴。”

　　余小小从肖凌的胸口处抬起头，“好。”

　　“等我们到江南了，就在那里成亲。”

　　肖凌心底虽不是很愿意，可最终还是满足地笑了，“好，去江南成亲。”

　　后来的余小小时常会想，如果她这时候不是那么地执着着要去江南，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倘若她当时就答应了肖凌，和肖凌去了别的地方。是不是就真的能成亲，真的能安稳地度过余生。

　　可没有如果，没有倘若。深陷红尘中的人，只能按照着命运的安排，迈向未知的前路。

　　云染醉了，蛊虫又不安分地窜出来啃咬着他的五脏六腑，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产生了自我了解的念头。

　　他挥手将桌前的酒坛打翻在地，低声嘟囔道：“没用……真没用。”

　　这酒麻痹不了心中的痛就算了，竟然也麻痹不了肉身的痛。酒没用，和他一样没用，一样该被嫌弃，被抛弃。

　　他日子也不多了，再活几个月就该死了。早是死，晚是死，何必活着遭罪呢……

　　云染忍受着身体的剧痛，踉跄着站起身，抽出佩剑，然后将剑尖对向自己。

　　赶来的薛清眼疾手快地抢过云染手中的剑，如果不是因为他及时赶到，就刚才云染的样子，是一定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

　　云染眯起狭长的桃花眼，嗜血地吐出一句话，“还给我……把我的剑还给我。”为什么都要抢他的，明明是他的，为什么别人要来抢。

　　“主子，得罪了……”薛清一记手刀劈在云染的后脖处，扶过倒下来的云染。

　　就他这又醉又痛，极不清醒的样子，闹出什么事就不好了。薛清带着昏迷过去的云染，找了最近的一家的客栈，又写了飞鸽传书，送去京城。

　　蛊虫之痛惨绝人寰，昏迷过去的云染生生被痛醒。薛清无奈地又将他打晕，可没多久云染又会被再一次地痛醒。

　　最后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云染看向薛清，“小清，给我一个了断吧……”

　　他本就时日不多，如今又何必白白遭罪，倒不如死了痛快。人间走了一遭，悲欢喜乐尝遍，也再没有什么留念不舍的了。

　　唯一牵挂着的，她也不想被他牵挂了。

　　“主子你不可以说胡话……”薛清眼睛陡地一红，“你小时候受尽欺辱，最终挺过来了。当年你十五岁中毒，挺过来了。你十六岁残腿只能坐轮椅，你也挺过来了。那些年日子多苦呀，天天看不见静妃娘娘，你也挺过来了……”

　　“静妃娘娘去世的时候，主子你还是挺过来了……这些年你多苦呀，忍辱负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怎么就不能继续挺下去呢……”

　　薛清一路陪云染走过来，自然知道他这些年到底有多不容易。他从小就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后来又为了顾姝，生生将平定天下的时日缩到短短几年。

　　他从来未曾好好为自己活过。从前为恨，后来为爱。可仇报了，静妃已经去世。等再去爱的时候，顾姝又走了。

　　云染突然笑了，生生笑出血来。

　　沉浮苦海，人间真苦。

　　他从不信命，可如今信了。命中注定他多灾多难，绕是他全力以赴，也不可能与之抗衡。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都是安慰自己的假话，其实老天早就安排了这一切，他的挣扎都是无用。

　　就算赢了天下也救不了他。

　　肉身之痛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逐渐消散，云染在极致的折磨后，昏厥过去。

　　薛清接到了天机阁最新的消息，幽若也知事情的蹊跷，第一时间就联系到了他，让他务必传达给云染。

　　该说吗？说的话，就依云染的性子，他是一定会插手的。可是一旦插手，风云又会大变啊……

　　可如果不说，就云染现在的状态，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心思么？想了想，肖凌托人去找江涯子以及江楠，让他们二人赶去江南。

　　天气转阴，似乎要下雨了。薛清看着昏睡中的云染，他这副身子，真的不能再继续受刺激了。

　　云染醒过来的时候，薛清最终选择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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