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小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莫名其中地感到心虚。九煞看着她娇艳欲滴的耳垂，和凌乱的步子，实在觉得好笑。

　　他低下脑袋，看着左胸口那一点上，一横一竖，带着猩红的点点鲜血。

　　这种程度的疼，这种程度的血，倒也算不得什么。

　　“救赎？”九煞轻声笑问，倘若这一横一竖就能救赎一个人，他不介意在全身都画满这个符号。

　　可是，这世间不可能有东西能救赎他。

　　九煞笑完，又将身上的衣服拉好，“楼上的兄台可要下来坐坐？”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浓烈的杀气，倒是让他吃惊。

　　肖凌的五指已经攥成拳，爆出颇有几分狰狞的青筋。九煞现在身子虚弱，他是可以杀了他的。

　　管他什么天煞门，吐理国，他肖凌自在逍遥，没有什么门派国属，想杀便能杀。

　　可是这会给云染和余小小带来麻烦。

　　而且这麻烦是余小小都不想发生的。

　　她不想发生的，他怎么狠的下心去做。

　　九煞抬眸看着屋顶，半晌也没听到有人应答的声音，想来是走了。

　　余小小回去的时候，云染还没回来。她叹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用被他念叨。

　　她现在几乎都在云染的房里住，这些士兵也不是喜欢嚼人耳舌的，何况两个大男人，又是主帅和军师，倒也没人在意。

　　这也好，给余小小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正在屋里做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余小小打开门，是个眼生的小士兵。他递给余小小一封信，“这是属下奉命来送给余军师的。”

　　“谁的命？”余小小没接，鬼知道有没有诈。

　　“顾将军的命。”门外的士兵压低声音回答。

　　顾嵩慕……爹？余小小看着这士兵的样，知道他大概没撒谎，匆匆接过。

　　回到屋里，余小小拆开信，果然是有些眼熟的字体，正是顾嵩慕的落脚。

　　“姝儿：见字如面。为父前些日子听闻了你哥的死讯，心中悲怆。这段日子，你二姨也开始身染重病。将军府中越发凄凉，爹很想你。”

　　“如今局势大乱，爹担心你在邰州受苦，也着实想你。你若可以，还是回来吧。倘若实在不愿意，爹也强求不得。”

　　“无论你选择什么，爹都望你安好。”

　　余小小看了良久，直到眼眶泛酸，才折好了又放进信封，将信塞在了衣柜角。

　　爹已经知道她偷偷来了邰州……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顾子若死了，顾安蓉也消失了，秦苓玲如今也身染重病……将军府中的爹，想必是想她极了。

　　余小小咬着嘴，突然觉得很是无力。她虽不想有多余的情感，来关照属于顾姝的亲人，可是这些年来，顾嵩慕早已在她心里占了挺重的一席之地。

　　可她……还有更想做的事，更想爱的人。

　　云染进屋的时候，看着躺在床上的余小小，“这么晚了，怎还不睡？”

　　“在等你。”余小小浅笑，关心问道：“你忙了一晚上，可累坏了？”

　　云染眉宇间的疲倦隐藏得很好，可到了余小小眼里，还是清清楚楚。大概爱一个人深了，哪怕他隐藏得再好，你还是能了如指掌。

　　“胡说，哪能累坏了？”云染俯下身子，吻上她的唇，蜻蜓点水而过，“还留着精神做正事呢……”

　　“你不正经。”余小小红脸，扯住云染的袖口，“我好困，你再不来，我都得等睡着了。”

　　“我还得去沐浴净身，你若困就先睡。”云染摸着余小小的手，柔声开口：“不必委屈自己。”

　　可等云染沐浴回来，余小小还是没睡。

　　已经是初秋了，带着一点凉意，余小小和云染抱成一团，你一言我一句。

　　“你今天白日里，说那变态和前朝的一个王爷很像，那是什么回事？”余小小好奇问道。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吐理和西梁已经几十年没打仗了，可如今吐理却要帮着我们来应战西梁。”

　　“你当时说是私仇，难道就是那个吐理的前朝王爷？”

　　“阿姝很聪明。”云染在余小小的脸颊上又亲一口，细细道来。

　　“吐理和西梁虽然几十年没有交战，可是为了维持两国间的关系，他们都会交换一个质子。”

　　质子，也就是送往别国的人质，多为王子或世子等出声贵族的人。比如秦始皇他爹，从小就被派去赵国当质子。

　　余小小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总觉得会有什么好玩的故事。

　　可听到后面，她才知道，这个故事并不好玩。

　　“吐理国前朝有个名为南宫夜的王爷，他男生女相，长得极为标志，甚至被称为人间绝色，见者神魂颠倒，久不能忘。”

　　“大概十七岁那年，他主动和前朝皇上请求，自愿身为质子，去往西梁。”

　　余小小打断云染，问道，“他为什么要主动请求去当质子呢？”当质子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甚至会受尽屈辱。

　　“他十六岁那年，和后宫中的一个妃子有染。皇上没忍心置他于死地，不过却还是对他冷落疏远。整个皇宫里的人也都视他为笑柄，他或许是受不得那般非议，就自愿去往西梁了。”

　　“笑柄？”虽然南宫夜和皇帝的女人有染，属于儿子抢爹的媳妇，但历史上这样的事也不少，怎么就沦为全皇宫的人的笑柄了？

　　“因为，南宫夜和那妃子的事，是他的母妃策划的。”

　　“为什么？”余小小惊呼出声。

　　“那天恰巧是他生辰，他母妃在酒宴中给他和那位妃子双双下了药，暗中作梗。他被绑在地上，又中了药，逃也逃不得。而他母妃又派人召了众多人来围看，出尽笑话。”

　　“至于为什么，大概就是后宫中的女人，都有那么几个肉中刺眼中钉，争斗多年，赌上一切也要去斗吧。”

　　十六岁生辰？这年纪也算是小的，余小小无法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小男生被自己的母妃算计，在众多人面前丢尽颜面，受尽屈辱。

　　“这事被皇上彻查出来后，他母妃被赐毒酒，他也被皇上冷落嫌弃。受不得那人言可畏的皇宫，他就去到了西梁。”

　　“可西梁，或许是他另一个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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